籠罩在黑暗的房間裡,一把木椅靠窗放着,月亮打照在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背影上,安靜的氣氛中,面具男子将腳下踩着的男子狠狠地踹了一腳,語氣憤怒地指責道:“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留你們還有何用!”
“青龍,火氣别那麼大。”
緊閉的房門從外推開,一道溫和的聲音由遠及近,男子右手上把玩着一串佛珠朝發怒的面具男子走去,月光隻照在他捕捉腳下獵物的狠戾眼睛上。
“事沒辦好就按照規矩處理。”男子語氣依舊溫和有度,可下一秒腳下之人便哀嚎地發出一絲嘶吼。在男子聲音落下之時,站在門口的下屬就按照他說得做了。
一炷香後,溫和有度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在地上被蠱蟲折磨的死屍,直到蠱蟲徹底安靜後,男子才動了一下身子,微微傾身對快要疼昏過去的死屍冷語威脅道:“記住任務失敗的懲罰,若是下次再失敗,今日加在你身上的痛,他日就會出現在你的家人身上。”
死屍顫顫巍巍地求饒:“求主人…别動我的家人!下次……下次我一定會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務,一、一定…不會讓主人、失望。”
男子緩緩後靠在椅背上,握緊手裡的佛珠,冷冷道:“把人拖下去吧。”
“是。”死屍被拖出了房間。
門關上後,面具男子出聲問:“為什麼要換掉毒藥?”
“是你先違背計劃,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麼!”坐在椅子上的男子怒聲看向面具男,“計劃裡說好了将行刺的事嫁禍給豫王,可沒讓你對北臨王妃下死手!”
面具男一副理直氣壯的态度,厲聲反駁道:“我就是按照你計劃的去做的,隻要北臨王妃死了,不但可以将此事嫁禍給豫王,還可以借此離間鎮國大将軍和皇家的關系。”
“愚蠢!”椅子上的男子一腳将面具男踹倒地,一雙柔和的眼睛瞬間染上殷紅暴戾之色,怒呵道:“你以為殺了北臨王妃就可以離間鎮國大将軍和皇室關系,真是蠢到家了!”
“真當皇室是吃素的!”
“也不動動你那豬腦子想想!北臨王妃若死了,整個長安城都會被查,到時候連隻蒼蠅都别想飛不出這諾大的長安城。”
“你還想殺了北臨王妃嫁禍給豫王,真是蠢到家了!”
面具男不服氣地緩慢爬起來,強撐半個身子,猛咳幾聲,對面前之人怒聲喊:“我管不了那麼多!都這麼多年了,你當初答應我的事什麼時候才能做到?”
男子歎氣道:“時候未到。”
面具男怒吼:“每次都是這句話,你倒是說說什麼時候才能到!?”
“再等等。”男子後退幾步,重新坐到椅子上,眼底流露出複雜的神色,手上的佛珠握緊。
面具男上前一步,又是一聲怒喊對他:“當初你不是說了,我們隻要攪亂了皇宮,讓太子和豫王兄弟殘殺,你就可以趁亂謀反。等到他日你坐上了皇位,你就幫我奪回王位,我現在不是正按照你說的在做麼,你怎麼又不讓做了呢?”
男子心煩地撥動手上的佛珠,低聲煩躁道:“我說了,再等等!”
面具男失控大喊:“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男子不語,隻是一味地撥動手中的佛珠。現在這種混亂的局面,早就不是當初他計劃的那樣,他心裡也沒有明确的方向,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明亮的月光照在他微微彎曲的脊背上,他背着光撥動着手上的佛珠,心裡沒了方向,就像他手上握着的那枚棋子遲遲找不到合适的位置落子一樣,最大的難題便是「雲舒」成了他手上最燙手的棋子,成了他計劃之外的難題。
三日後,驕陽正好,養了十日病的雲舒終于可以出府活動了。
雲舒站在王府外,雙手高高舉起,沖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大喊一聲,“終于可以出府了!”
養病的這十日可把雲舒憋壞了,每日都被困在方寸之地的北苑,夜夜都有楚北奕監視着到點就寝,呆得她都快要長毛了。
蘇葉拉住大喊大叫的雲舒,提醒道:“小姐,不可失了禮節。”
“呃……”雲舒眨巴着眼睛,尴尬地看着停下看她的行人,默默放下高舉的雙手,整理一下微皺的袖口,規規矩矩地走上早已備好的馬車。
馬車在行人好奇的注視下走遠,一路直奔楚北奕為她準備的皮影戲茶樓。
一刻鐘後,雲舒在小厮的帶路中來到茶樓大廳前排,此時的茶樓大廳坐了一些人,其中幾人雲舒認識,但其他幾人,雲舒也能猜到是何許人,都是一些皇室中的人。
大廳前排,雲舒一出現就引起了坐在那裡喝茶衆人的注意。在衆人目光一緻看向雲舒時,雲舒先于年長的雍王沈賢行禮:
“雲舒見過雍王殿下。”
沈賢笑容和藹地回了禮:“弟妹客氣了,喚我七皇兄便好。”
雲舒笑笑,輕聲道:“七皇兄。”
“這聽着就親切多了。”沈賢笑着沖身側之人引見,“王妃,文音,這位便是北奕的王妃,雲大将軍的千金——雲舒。”
雍王妃趙氏:“北臨王妃。”
雍王側妃賀文音:“北臨王妃。”
由于雲舒認不出哪位是正宮王妃,隻能微微行了一禮道:“雲舒見過兩位嫂嫂。”
就在幾人重新落座時,皮影布後跑出兩名孩童,跑在前的孩童高一些,先抱住身着金色華裙的女子,用稚嫩的聲音指着身後矮一些的孩童大吼大叫:
“母妃,沈樂言搶我的皮影,還推了我一下。”
矮一些的孩童神情怯怯地拉上素色衣裙的女子,小眼睛淚汪汪地望着女子小聲道:“母妃,我沒有。”
“就是你!”被金色華裙的女子抱在懷裡的孩童,氣勢越來越強勢,指着發抖的孩童罵他,“就是你搶了我的皮影,最後搶不過我,還将我推倒在地,就是你——”
“我沒有……”矮一些的孩童委委屈屈地拉住母親的衣袖大哭起來,随後被母親抱緊懷裡哭得更加委屈了,小聲抽泣着反駁道,“我沒有母妃,是哥哥要搶我的皮影,我不給,哥哥就打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