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蘭翻一個身兒,側臉看着白小寶小朋友,開始逗他:“小寶,我問你啊,你都八歲了吧?”
“嗯嗯。”我沒說話,我隻是點頭,我保住了我的拉風範兒。
“你在不去學堂上學?要是二伯沒錢給你交學費,我給你錢啊。”
小寶那個貪玩兒鬼一聽到有人叫他讀書學字,“呸呸”立馬吐掉嘴裡的草,然後“噌”一下就爬起來跑了:“四姐,你是我親姐,你可饒了我吧。”
“啥?你這孩子,你看咱們村裡,多少像你這般年紀的娃,有好多想上學家裡卻因為家裡拿不出學費而傷心難過的,咱家都願意供你開蒙學習,你咋還推三阻四的呢?”
唉,心累。白小寶真跟前世她曾經教過的一些孩子像極了。
前世讀大學期間,每個月家裡隻給三百的生活費,或許這些錢在鄉下村裡買菜做飯足夠了。
可是問題是,學校不在村裡,宿舍也不讓在宿舍自己做飯啊。
錢不夠花,就隻好自己想辦法啊。
是以,大學四年,白玉蘭有三年半都忙得不可開交,沒有時間參加宿舍活動,沒有時間才加同學聚會,沒有時間談情說愛,沒有時間和金錢到處吃喝玩樂旅遊看景……
因為,她需要每天在學校所在的城市穿梭在大街小巷,什麼培訓班或者家屬院之間往返,每天遊走在三五個不同年齡段之間的孩子中間,輔導他們做作業或者提升專業課成績,甚至還要做心理輔導,規勸他們戒掉不好的愛好習慣,絞盡腦汁想盡辦法鼓勵他們用心讀書學習……
而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為了養活自己,并攢夠每年的學費住宿費。
所以,她特别不能理解那些家裡付很高的輔導費,被輔導對象卻不認真學,甚至不願意學的那些孩子。
她當時就想:
我家要是有這條件,我父母要是願意給我花錢輔導自己的薄弱科目,我怎麼可能會在這所普通的學校?
要是我有機會上輔導班,有家教上門開小竈,我即使考不上清北,至少也得能上個九八五,最不濟也能考個二瑤瑤啊。
看到白小寶這孩子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熊樣,她就手癢,忍不住就突然興趣大起,要不再重溫前世做家教時“指導别人人生”的美好體驗?
反正最近閑着沒事兒做,就拿白小寶玩兒一下,啊不,劃掉。我作為他親口認證過的,他最喜歡最信服的姐姐,我有責任和義務對他的錯誤選擇進行提醒,甚至教導啊。
嘿嘿,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
小樣兒,你還敢跑?等我追上你看我怎麼收拾你,哼哼。
唉,還是算了,人家有爹有娘又有親哥親姐呢,她還是有點眼色,别給自己加戲吧。
有句話是怎麼說來着?哦,對了,是“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生命”,非要給自己的家洗的話,很容易被人罵的。
“小寶,你别跑了,小心腳下。”白玉蘭剛才起得急,肚子灌進的空氣裡夾帶了風,突然肚子左側有點疼,隻好一手弓着身子撫摸一邊叫停白小寶。
“姐,你咋了?”白小寶感到身後的腳步聲停了,便駐足回看,然後憂心地跑回去扶住白玉蘭的身體。
“我沒事兒,剛才應該是岔氣了,現在都好了。”白玉蘭看看這個面露憂色的白小寶,感到被關心的溫暖,然後,她還是想再努力一下下,就一下,真的。
“我唱歌給你聽啊,很好聽的,你要不要學啊?”
“什麼歌?”
“小呀麼小兒郎啊,”白玉蘭清清嗓子,唱出第一句,“怎麼樣,跟着唱不?”
然後接着長下面的
“ 背着書包上學堂,
不怕太陽曬,
也不怕那風雨狂,
唯恐師傅嫌我懶呀,
沒有學問,
無臉見爹娘,
哎嘿,無臉見爹娘……”
“你,你,我不喜歡你了,哼╭(╯^╰)╮”白小寶不但沒跟着唱,反而靜默了好一會兒,憋紅了臉龐和脖頸,然後怒氣沖沖抛出這句話後,扭頭又跑了。
白玉蘭就又跟在後面追,一邊還繼續重複着唱,這麼朗朗上口節奏歡快的兒歌,沒有人不喜歡的。
白小寶那個心口不一的小子也很喜歡的,她唱的時候觀察得可仔細了,那小子垂在身側的手後來就打着節拍了來着。
你個嘴硬的小鴨兒騙人的小鬼兒,我就唱啊唱,看你能堅持到幾時,嘿嘿~
“小呀麼小兒郎啊,背着書包上學堂,……”
白玉蘭惡趣味兒地故意唱得比剛才聲音還大,去追捂住耳朵跑路的白小寶:“你等等,要是不喜歡這一首,我還有一首歌也可好聽了……”
然後,山上回蕩着你追我趕,互相鬥嘴的吵鬧聲,是不是還夾雜着一個傻憨憨的笑聲,還夾雜着幾聲“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