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她的降臨仿佛就預示着不幸。
她出生時,母親經曆了難産,好不容易将她生下來後便大病一場,身體從此虛弱下去。
父親不喜歡她,因為她是個女孩。
他從不參與她的成長,對她愛答不理。每當他在生意上受挫,總會在回家後将氣撒在已經無法生育的母親身上。
母親不喜歡她,因為母親依賴着、且懼怕着父親。
也許她曾像所有母親一樣愛過她的骨肉,但這點愛意很快便被怨意替代。
甚至,在彌留之際,她依然相信,自己的大多數不幸,都來源于名為‘宮澤泉’的孩子。
宮澤泉不會得到任何人的喜歡,也不會喜歡任何人。
母親去世後不久,她談了人生中的第一場戀愛。
她已經記不清他的名字,隻記得他對她說過‘我喜歡你’。
她知道那種感情根本算不上喜歡,充其量隻是膚淺的‘吸引’與‘好奇’,就和街角雜貨店那些過期面包一樣廉價。
但她沒有拒絕,笑靥如花,輕飄飄地回答:“真巧呀,我也喜歡你。”
幾年來,她換了一個又一個男友,卻沒有一段感情能讓她有所眷戀。她像是個冷漠的旁觀者,無動于衷地看着那些說過喜歡她的人逐漸從情意綿綿變得倦怠冷漠,無一例外。
她不覺得傷心失望,隻覺得可笑荒唐。
但她并不介意與他們逢場作戲。
畢竟,就算是過期的面包,在必要的時候也可以充饑。
既然說出‘喜歡’這個詞語的成本這麼低廉,她多說幾次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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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獄老師,我也喜歡你,我們談戀愛吧。”
在宮澤泉幾乎要吻到煉獄杏壽郎時,她被他推開了。
她的腰不小心撞上了手刹,疼得她發出一聲悶哼,肩胛緊接着狠狠抵上副駕座的側面。
煉獄杏壽郎的力氣大到可以輕而易舉地将她捏碎,然而她卻并不害怕。
“你這是在拒絕我嗎,煉獄老師?”喘息片刻,她擡眼,挑釁地望向近在咫尺的青年,“看來你對我的喜歡隻是嘴上說說而已。”
“……宮澤同學,你現在到底在幹什麼?”
煉獄杏壽郎緊緊按住她的肩膀,聲音危險地低了下來。
“在邀請你做壞事,”少女眯起眼,“怎麼,不敢?”
春雨絲毫沒有停下的趨勢。雨點像冰雹那樣砸在車窗上,霓虹燈在水霧中迷幻地閃爍。
空調仿佛失去了作用,車内空氣随着呼吸的交織變得燥熱粘稠。
煉獄杏壽郎沉默地看着她。
半晌,他伸出手去;他的動作讓宮澤泉呼吸一滞,身體在瞬間緊繃,幾乎已經感受到了他的手掌拂過她臉側的觸感——
然而,他隻是輕輕将她的衣領重新遮得嚴嚴實實。
“嗚姆,很遺憾,雖然我确實很想親吻你——不,實際上我想做的事遠不止那些——現在我不能,也不會那樣做。請坐回去吧,宮澤同學,我送你回家。”
……雖然煉獄杏壽郎的所作所為非常正人君子,但為什麼她總覺得他在一本正經地對她耍流氓?
宮澤泉盯着他,壓下心中的細微慌亂,嘲諷道:“光說不練,膽小鬼。”
“也許吧。”煉獄杏壽郎并不計較,直起身子,與她拉開距離。“還有一點,宮澤同學——”
“——以後請别這麼輕易地将自己交出去。”
“你的心和身體,都應該是無價的東西。别讓你的愛慕者這麼容易地得到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