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宮澤泉不耐煩地皺起眉毛,“國中是國中,高三是高三。”
“嗚姆,國中和高中的難度确實有所差異,不過我首先想确認一下,問題是不是出在你的學習方法上面。宮澤同學,能讓我看看你的筆記本嗎?”
宮澤泉沒有動作,蜷在沙發倚上瞪他。半晌,見煉獄杏壽郎依舊嘴角帶着淺笑,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她才抓狂地扯扯頭發,認命地将手伸向茶幾旁的書包。
她将曆史筆記本順着茶幾劃過去,懶洋洋地靠回沙發椅裡;不出幾秒,她卻又突然想起什麼,觸電般彈起來——
“等一下!”
9.
宮澤泉的筆記本裡,自然沒多少筆記。畢竟,曆史課的大多數時間,都被她用來打盹或者畫畫了。
不過,她擔心的不是讓曆史老師看到她那少得可憐的筆記。她擔心的是他會看到夾在筆記裡的那副畫——
那是剛開學沒多久的事。彼時,煉獄杏壽郎正憑借着活力滿滿的大嗓門與熱情洋溢的教學方式飛速積攢着學生們的人氣。不過,真正讓他成為傳奇的,還是他在臨近下課時突然組織注意力渙散的學生們去操場丢沙包的事迹。
宮澤泉對于那節課還隐隐有些印象。她同往常一樣懶得參與,隻是遠遠靠在一邊,觀看班裡那些胡鬧的男生與嬉笑的女生。
不知不覺,她的目光被那個已經和學生們打成一片的曆史老師給吸引了過去。
純白的襯衫袖口被卷到肘下,領口的扣子被解開幾顆。在某個瞬間,他高高躍起,輕而易舉地接住從頭頂抛過的沙包,豔麗的金發輕盈地揚起。陽光從側面傾灑而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照亮他臉上發自内心的燦爛笑意。
不知為何,這個瞬間留在了宮澤泉的心裡。回到教室後,她憑印象将其畫在了筆記本上;或許是因為他的頭發在陽光下真的很好看,她思考片刻,又拿出彩鉛,将那深淺不一的金與紅逐一勾勒了出來。
平心而論,她對這幅作品很滿意;但假如她事先知道有一天煉獄杏壽郎會得到她的筆記本,她絕對不會在裡面畫下這種玩意兒。
她幾步跨上前去,想要将筆記本奪回來,可惜已經太晚了——
上天仿佛在故意捉弄她,煉獄杏壽郎剛把筆記本翻開,就恰巧看到了那幅畫。
宮澤泉覺得自己的臉詭異地有了發燙的趨勢。
現在再多做解釋反而顯得她心虛,于是她隻能梗着脖子站在那兒,一聲不吭——
呵呵,他看就看了,反正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煉獄杏壽郎的視線在那副畫上停頓片刻——或許隻有幾秒而已,但她總覺得那幾秒長得像幾十分鐘——用拇指輕輕撫平紙面的皺褶,擡眼望向她。
“嗚姆!我不算内行,但我能看出你畫得很好,宮澤同學!”他的表情未變,可宮澤泉卻莫名感到他聲音裡帶上了比先前更為明顯的笑意,“無論是線條,陰影,還是透視都處理得很漂亮!你學過素描嗎?”
他的淡定反應出乎了宮澤泉的意料。她無聲地張了張嘴,最終答道:“……很小的時候學過簡筆畫。”
算了,他不多問最好,反正她也不想和他讨論這個話題。
“如果從未系統學過素描都能達到這種程度,就說明你很有天賦!”煉獄杏壽郎笑着說,繼續翻閱她的筆記本,欣賞那裡頭大大小小的畫作。“如果我是美術老師,宮澤同學絕對是我最喜歡的學生!”
宮澤泉:……
她算是看出來了,煉獄杏壽郎這家夥壓根不會按常理出牌。
“瞧您這話說得,”她勾起嘴角,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難道我現在不是您最喜歡的學生嗎?這可真讓我傷心,煉獄老師。”
她知道煉獄杏壽郎肯定聽出了她的話外之意,可他似乎并未受絲毫影響。
“嗚姆,雖說我對學生的喜愛與成績無關,但是作為任課老師,果然還是希望我的學生能少在課堂上畫畫,而是真的對我教的内容産生興趣!”他将筆記本遞還給宮澤泉,“請告訴我,宮澤同學,我該怎麼做才能讓曆史這門學科在你心中變得有意思起來呢?”
“這個嘛……”
宮澤泉裝作若有所思地将手指搭上下巴,用餘光瞥見年輕教師臉上那真摯的苦惱神色,暗自發笑,想要搗亂的心情更甚。
對于調戲煉獄杏壽郎這種正人君子一事,她好像永遠也不會膩。
“我也不知道,好像一坐在教室裡聽課就忍不住會分心呢。”
她緩緩走到他跟前,俯下身子,左膝搭上他座位旁的沙發縫,雙手撐進他身後的背墊裡。
煉獄杏壽郎的身體随着兩人之間距離的縮短而明顯僵硬起來。宮澤泉在離他一尺的地方停下,歪過腦袋,無辜地眨眨眼。
“您說該怎麼辦呢?”少女的聲音裡隐約現出狡黠的笑意。
“要不您幫我補課吧,煉獄老師,一對一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