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中錯綜複雜的小路上行走,祁憐小心翼翼躲閃着路上的宮人,漸漸接近紫宸殿。
這會兒是午時,路上行人也少,她才走得如此順暢,祁憐擡頭,前面那朱紅巍峨的宮宇,快要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宮門前有侍衛鎮守,左右又有人巡邏,輕易接近不得,除非能有出入的腰牌。
祁憐貓在一邊灌木叢裡,正在發愁,忽見不遠處走來個唉聲歎氣的小太監。
小太監走得慢,縮着脖拱着肩,邊走邊嘟嘟囔囔。
“蕭麗儀也真是的,整日家折騰給皇上送吃食也就罷了,做得還那麼難吃,皇上都不待見,爹爹也罵咱,今晚要是皇上不來,咱又要挨主兒的打,豈不兩邊讨不着好。”
歎完這句,走得更慢了,小太監可巴不得拖到皇上用膳結束,他想着事兒,低頭耷腦的,絲毫沒有留意到旁邊藏在灌木叢裡的祁憐。
祁憐聽他這話,一時計上心來,眼瞅他走到一處林木遮擋處,暴起竄出,扣住嘴臉,朝他後頸風池穴處狠按,那小太監叫聲都沒出來,身體便軟下去。
她順手接住食盒,快速将人拖進灌木叢裡。
不過一會兒,一個穿着不太合身的太監服的小太監,拎着食盒,低着頭,匆匆朝紫宸殿走去。
正午時分,紫宸殿。
皇帝坐于上首,左相武元禛,九賢王李安,坐于下首,尚書柳惟候在旁,幾人仍在議事。
“依本相之言,少将紀申年少有為,也在邊關曆練了兩年,皇上派他去清剿馬匪,豈不正好。”
“相爺此言差矣,紀申年少不假,本王卻聽聞,這小子與那前兒謀反被抄家的祁家三子祁尋安關系匪淺,在邊關的時候也分在一處,況又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沒什麼資曆建樹的,怎好安心讓他去啊,還是再觀望兩年。”
“要本王說,老将孫戰年富力強,經驗豐富,前些年夷狄來犯,也是孫老将軍帶兵退敵,打了好幾場漂亮仗,不如還是派孫将軍去。”
“王爺,這北方匪寇不過百人,這殺雞焉用牛刀啊?也要給年輕小将出去曆練的機會嘛。”
“這這這。”
“唉行了!”
皇上手中奏折啪地一扔,他二人才停了唇槍舌戰,但瞅着對方的目光仍舊不善。
“吵得朕頭都疼了,你們先下去吧,讓朕再好好想想。”
“是,皇上,臣告退。”
祁憐提着食盒,走到紫宸殿前時,正好看見這兩人從門口出來。
她立在一旁低着頭,宮門口都是守衛,那二人也沒太在意她。
“相爺好打算,才拔了祁家這根不聽話的刺還沒幾日呢,這就開始扶植新人了。”
“王爺說的什麼,本相愚鈍,聽不明白,祁家那可是咎由自取,與本相何幹,倒是王爺,那三十萬兩是誰貪的,誰借花獻了佛,王爺更該心中有數。”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哼了一聲,從祁憐身旁走過。
她看着那兩人的背影,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那兩人中的一個是武相爺,她還是認識的,丞相的服制再好辨認不過,而另一人穿着華麗錦袍,大腹便便,雖然沒見過,但能和武相走在一塊,大約就是如今朝上炙手可熱的九賢王了。
難不成,祁家的事,也與他們有關?武相知情麼?那雲昭儀...
她艱難甩掉那些念頭,既然已在紫宸殿外了,想别的都沒用,如今隻要進去,去求皇上為她祁家做主!
做好了打算,她提着食盒上前,兩個侍衛将她攔下,“幹什麼的?腰牌呢?”
祁憐摘下腰牌,恭敬遞過去,“奴才是春鹫宮來的,奉蕭麗儀娘娘的令,來給皇上送些吃食。”
這時候,候在門口的太監總管常公公聞聲走過來。
“呦,又是春鹫宮,不是咱家說,就你家麗儀娘娘做那東西,皇上都退回去好幾次了,你們怎麼還來啊,這會兒皇上可正在氣頭上,這觸黴頭的事,要送你自己送,咱家可不幫你遞啊。”
一般遇到這種事,常公公這樣說,那意思就是你該多少給點東西,再說點好話,他就順手幫着遞進去了,正好在皇帝邊上吹吹這宮娘娘的耳旁風,事兒也就辦妥了。
誰知祁憐此刻心裡頭想的俱是祁家被人栽贓陷害,定要上告天聽,一聽說讓她進,便咬着牙要硬往裡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