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憐有些無奈,宮裡的人就是這樣,人心慣是偏向有權有勢的人。她瞧着那匹灰鬃馬,随手從旁邊馬槽裡抓起一把馬草,喂給它吃。
馬兒慢慢吃完了草,又舔舐她的掌心,挨蹭她的臉頰,她拍了拍那馬兒,翻身騎了上去,老馬通靈,性子卻是溫順可親,不若那些好馬性烈。
騎馬入場中,見那翠如已在場中間等着,看她過去,禦馬朝向她。
翠如那匹棗紅馬高大壯碩,蹄踏有力,就在二馬交錯之時,棗紅馬鬃毛翻凜,打着響鼻噴過來,老灰馬在祁憐手裡卻是老實,隻是低頭看路,連個眼神也懶得給對方。
隻聽翠如說道,“祁姑娘真是好風采,穿上這身衣裳,也像模像樣的,半點不輸當年的祁探花郎。”
祁憐陰沉看向她,就在她提到祁探花郎的時候,握着缰繩的手一緊,眼裡的怒意好似翻騰的烈火。
翠如見她這眼神,扯過馬缰轉過來,得意笑道,“姑娘别這樣看着我呀,這世上的勝負恩怨,很多都是注定的,可怪不得誰,天命罷了,就如你我進場時牽着的這匹馬。”
她向前擺了個請的手勢,祁憐打馬來到自己的位置,那邊翠如也就位,當裁判敲響鑼聲,射柳比賽正式開始。
那棗紅馬果真是好馬,鑼聲起瞬間就沖出去,又快又穩,翠如熟練張弓撚箭,那箭咻地飛出去,一箭便斷了一條柳枝,赢得滿場喝彩。
反觀祁憐這邊,老灰馬步履踉跄,颠簸不已,祁憐張弓斂目,比對半天,也射出一箭,卻是擦着那柳枝飛出去,場中一片噓聲。
第二輪時,翠如又穩穩當當射中一箭,祁憐伏在馬背上,盡量壓低重心,長弓彎得吱吱作響,放手箭出之時,也中了一條。
如此三四兩輪,兩人仍是全中,翠如坐在馬上高高地看着她,眼裡是蓋不住的得意之色。
“祁姑娘,最後一輪了,承讓了。”
祁憐抻馬轉過來,臉上雖有汗水粘着頭發,略微狼狽,神色卻很冷靜。
“最後一箭未出,勝負便未定。”
翠如瞧她的眼神,輕蔑得像瞧一隻蝼蟻。
“我說過,這世上的勝負,早就注定了,還是說,你妄想賭我脫手,自己卻中?”
說完她便打馬飛出,祁憐緊随其後,卻是先一步從箭筒中撚出三支,其中兩支無羽簇夾在她手裡,另一支故意放偏一些,她漸漸壓低身體。
早就習慣了這老灰馬的跑速,祁憐半眯上眼,長弓橫過一個角度,弓弦嗚咽着拉滿,沒怎麼猶豫,三支箭先後脫手而出。
與此同時,翠如的箭也射出,祁憐的前兩支箭準确無誤射斷了兩枚柳條,那第三支箭是最後發的,力度卻極大,咻的一下射斷那邊最後一根柳枝後,竟撞偏了翠如射來的箭,徑直打在棗紅馬的後腿上。
隻聽一聲凄厲慘叫,馬大驚立起上身長嘶,将那翠如狠狠甩下馬去。
翠如驚叫着滾了幾圈,又被那受驚的棗紅馬踩踏數腳,伏在地上,徹底不動彈了,
場上的人一片嘩然,立時都站了起來,在正上首位置的皇後驚慌失措,急忙着人去場下查看,祁憐收回長弓,冷冷瞥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翠如,又擡頭望向看台那邊,武雲珂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