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憐這會也氣得不甘示弱,故意反着說,“那又如何?萬一我爬上去了,得了寵,皇上幫我把害我家的人都殺了,我不是一樣可以報仇,倒是娘娘你,你在緊張什麼?”
“你!”
武雲珂被她激怒,一拳砸過來,本來對着的是祁憐旁邊的石壁的,但她氣急了,用的是那隻傷手,這要是一拳下去,這手還能不能要了。
祁憐想都沒想,在那拳頭過來的時候,她身體一偏,武雲珂那一拳,便正正好好狠砸在她肩膀上,身後就是堅硬突起的山石,祁憐疼得面容扭曲。
武雲珂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一時心虛,收了手,她想要關心一下祁憐,祁憐卻不給她面子,正好這會山石洞外面也沒了人,祁憐推開武雲珂,轉身就走。
自那日之後,兩人有幾天沒說過話,這日午後,祁憐在案上鋪了宣紙,坐下來,開始習字,微風習習,紙張發出沙沙的聲音,這時節的天氣不冷不熱,正适合做些平心靜氣的事。
她快要寫完一張時,武雲珂走到了門邊,祁憐耳力過人,在離得很遠的時候,她就聽見了女人的腳步聲,可是她沒有回頭。
隻是握在筆杆上的手緊了幾分,手底下的千字最後那一豎拐了個彎,像是在嘲笑她。
心有千千結,解不開,剪不斷,理還亂,任癡纏。
武雲珂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身後,身上清淡的冷木香氣纏纏繞繞勾進鼻腔,讓祁憐的眼珠輕輕往旁邊移了一下。
武雲珂靠過來,肩膀擦着她的,“阿憐,字如人心,你心有煩擾,是練不好字的。”
祁憐沒回她,故意側過一點身,給她後背。
武雲珂挽了袖子,手伸過去,本來想握住祁憐的手教她,祁憐卻仍耿耿于懷那天的事情,手一歪斜,武雲珂的手便撲了個空。
武雲珂對此也不氣惱,她自轉身,另從筆架上取了一支筆。
祁憐聽得耳邊簌簌莎莎,忍着不去看,武雲珂自顧自的在她身旁鋪開宣紙,提筆着墨,落筆時言道。
“阿憐,着墨要穩,成字要清,切莫猶疑,若以字比人心,再怎麼揣測思量,你的筆墨走盡了,也探不到人心的底。”
祁憐終是忍不住,悄悄擡眼看過去,武雲珂的手腕懸在紙上,她落筆時很穩,墨迹勻稱,寫字的時候,肩膀平定,而因為微傾着上身,幾縷青絲就落在身前。
她出神凝視着她的側顔,從發頂到指尖,一點點描摹着那輪廓,一如她筆下漸成的字迹,連她這會說的什麼都沒聽。
“阿憐?阿憐?”
武雲珂說完也寫完了,提起筆,就看見祁憐一個人站那呆呆愣愣的,一副癡傻樣,魂兒也不知飛去哪了,喊也喊不回來,一時真是又氣又好笑。
她頓時起了壞心,沉筆在硯中,待那狼毫浸飽了墨汁,拿出來,精準一筆點在祁憐的鼻尖上。
“啊————”
祁憐醒過來捂着鼻子,看向正在壞笑着的女人,這漂亮的,溫柔的,狐狸似的,對她這麼好的女人,為何就偏偏會喜歡皇上呢?
心底滿溢出酸澀,祁憐并不明白自己内心裡的感情,但她想,不管武雲珂喜歡誰,愛着誰,在這宮裡,她既然護了自己,那麼自己也一定要一直護在她身邊,誰都不能傷了她。
她伸出一隻手在硯裡,也沾了一手墨水,朝早跑到案子那頭的武雲珂追去。
兩人玩鬧到天色漸昏,又同去洗漱,這自不提,而晚些時候,被派過來收拾屋子的倒黴小宮女月靈,剛一進屋就吓了一跳,見那屋裡牆上地上房頂上,甩的都是一灘灘一片片深黑的墨迹,氣得在那直跺腳念叨。
“不是說娘娘勤勉,在屋裡習了一天的字沒出來,這是寫字還是打架啊,這可要人怎麼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