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可以說正事了?”菲利斯往椅子背上輕輕一靠。
看起來他也很不想來做你的心理醫生,對你費了這麼多口水,全是意外。
菲利斯随口一問,倒也沒有指望你回答,接着就是一個直白的問題向你抛出來:“你們是不是知道阿爾貝加在哪?”
這問題像個炸彈一樣蹦在你面前。
前一秒還頗有些故友相談的溫和氣氛在,後一秒這問題就像個冷槍一樣炸了你的耳朵。
你一時不知怎麼回答,法比安的告誡你沒有忘記,你不知道自己應該把這個問題回答到什麼程度。你原本是可以一派茫然——你之前确實沒有聽說過這個人,更别提知不知道了——但那個如影随形的幻想朋友剛在你的面前彰顯過存在感,甚至你還因為這個被拖入悲觀的情緒漩渦。
所以聽到這個問題後,你臉上的表情驚詫難掩,雖然你盡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但你臉上一閃而過的躊躇沒有躲過菲利斯的眼睛。
“看來你确實知道她是誰。”菲利斯還是維持着靠在椅背上的姿勢,看起來是個放松的神情,但說出來的話,一句比一句驚人,差點令你招架不住:“法比安告訴你的,他是不是打算兩頭行騙直接坑我們一次?”
我們。
現在你不會搞混,菲利斯說的這個人稱代詞不是你跟他往日親密無間的同學,而是他的家鄉、他的紅河谷以及他所在的激進派。
這次你維持住了自己的表情。
“不說話?我說對了?”但對于菲利斯來說,你的沉默和掩飾沒有任何用。
這時候你覺得你不能不說話了:“事實上,我根本不知道法比安他……”
但菲利斯打斷了你的話:“你不可能不知道,克裡汀。如果你什麼都不清楚,為什麼會對她的名字有反應?”
你脫口而出:“因為她是我母親的舊友。”
菲利斯擡眼看着你。
“她曾經應該是我母親的朋友。”
反正前一句話已經出口,後面的話就沒什麼難的了,在你幼時的記憶裡雖然沒有阿爾貝加,但你見過瑪麗安的其他朋友,說你見過阿爾貝加這個人除了你母親和威爾士本人也沒有其他人能反駁得了。
你做出一副回憶的神情模樣:“我記得她來找過我母親,阿爾貝加·威爾士對嗎?我記得這個名字,但我不知道她具體是誰,你們要找她嗎?”
說完這句話,你覺得自己說假話的能力越來越強了,已經無師自通學會真假話摻着講了。
菲利斯沒回答你的問題,看起來他也隻是對法比安有所懷疑卻沒有實際證據。你的回答和反應看起來沒什麼問題,菲利斯反而在這個時候态度緩和下來,像打官腔那樣對你說:“别放在心裡,克裡汀,這個時候紅河谷不多心反而是不正常的。”
你還能說什麼呢,現在是激進派的地盤,菲利斯又是裡面的人,你隻有默默點頭。
心裡卻很不是滋味,法比安警告過你想好與菲利斯怎麼說話,不要貿然接觸。那時候你甚至是有點不以為然,不惜借着這件事頂撞法比安,讓他知道你并不是一個慣于順從的人。
那時候你心裡多少還帶着一點對菲利斯的期待。但現在與早上和先前的談話截然不同,這時候的菲利斯全然沒有僞裝你與他之間的平和,也沒有再用粉飾的虛幻友誼來維持你們之間搖搖欲墜的氣氛,你絕不會再混淆現在坐在你面前的菲利斯和過去是你室友的那位菲利斯。
他們是不一樣的。你再一次告誡自己。
你遮掩在袖口裡的手指捏攥成拳,面上帶着你最熟悉的無辜,裝似好奇提起:“你們到底要去普利斯做什麼?”
“之前我就覺得奇怪,法比安把你帶過來卻什麼都不告訴你,還要你繞着彎子地向我打聽?”菲利斯說:“明明這次的計劃就是法比安的提議的。”
“什麼意思?”你問。
菲利斯看了你一眼,思忖片刻,還是為你解釋了一下。
“簡單來說,我們需要一個進入普利斯大學的‘理由’,我們需要這個理由能保證我們平靜地坐下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