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他慌忙的觸及異能膜卻沒有效果時,崩潰的情緒徹底要将他擊垮。
淚水仿佛終于噴薄而出,無論他怎樣從内部拍打着異能膜,就是解除不掉,異能依舊結結實實的存在着,并且逐漸将翟母向外排出。
翟母對于疼痛的忍受仿佛也到達了極限,她已經說不出話了,生理性的淚水緩緩的流下,嘴唇卻仍是在緩緩張張合合——
我愛你們,活下去……
感謝上帝,你們,一定都會好好的……
眼看着解除異能是沒有指望了,翟輝再次用力的拽着母親的手,淚水仿佛無窮盡似的落下,打濕了拉扯的地方。一個手滑脫力,他帶着他的保護膜向後跌去,而翟母則徹底被包裹在了火焰中。
“媽!!!”
翟輝慌忙的起身再奔向母親的位置,但是異能徹底将兩人隔開了,這層看起來脆弱的泡泡把翟輝牢牢的保護了起來,經曆了這麼多,他一點傷都沒有受,但是同樣的,他怎麼也走不出去了。
明明預言說了,我可以保護好我的母親,為什麼,為什麼……
不應該,不應該是這樣!
不應該,嗎?
不對,鄭鸾翔沒有和我說!預言沒有說,沒有說我可以保護好她!!!
是我以為我可以了,是我自己說的我可以,但我沒有做到,我……
我做不到。
我根本做不到保護任何一個人。
我隻能,也隻會保護我自己……
淚水順着臉頰流入唇縫,和海水一樣,是鹹澀的。
鹹的發苦。
大火依舊肆虐着,翟輝蜷縮在母親的屍體前,看着她從有基本的形狀到變成白灰。
不隻是SAVEMENT,國家也派出了救援,山火終究是逐漸熄滅了下去。
許久沒有信号的手機突然亮起,平日裡柔和的鈴聲此刻格外刺耳的響個不停,也不知是第幾個電話,翟輝終于在失神中接通了。
“翟輝!翟輝你在哪?你有沒有事?你們還好嗎?”施陌聲音中是完全掩蓋不住的焦急,和他溫柔穩重的氣質一點都不相符。或許是獨自一人安靜了許久,本來已經麻木止住的淚水又開始向外湧。
翟輝可能也沒想到自己的聲音居然這樣沙啞了:“施陌……”
“我在,翟輝我在,你不要着急,慢慢說,我在……”
“施陌……我媽,我媽沒有了……”對面的呼吸聲仿佛也停止了一瞬,翟輝像是喃喃自語,一句一句地指責着自己:“異能膜,破了?我沒保護好她,我保護不了她,都怪我,如果不是我……”
“施陌,我就是個廢物,我什麼都做不好,我誰都保護不了,施陌!都怪我!都怪我……”
細碎的嗚咽聲從話筒一側傳向另一側,近乎把少年人的心都給揪了起來。
施陌努力平複着自己的心情,但依舊發覺自己的聲音裡有着細微的顫抖:“翟輝,你,你有沒有受傷?”
“我?我沒事,我一點傷都沒有!我一點傷都受不了……”翟輝的聲音和他的情緒一樣起起伏伏,時而像是責罵,時而像是自語。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自己的異能中有什麼亮亮的東西,就在手邊,離自己很近很近。
電話的那邊是樹枝的踩踏聲,伴随着施陌有些急促的呼吸:“放松,翟輝,我來找你了,沒事的,沒事的。”
“我看不到你……”
耳邊的聲音漸漸從電話中來到現實,施陌近乎三步并作兩步的跨過灰燼向上奔跑着,他身上髒兮兮的,顯然是路上被絆倒了不止一次。
“我到了,”電話裡的聲音和異能外的聲音相互重疊,“翟輝,我在你身後了。”
四周是火災後炭黑般的世界,翟輝蜷着腿,把腦袋埋在臂彎裡。
母親的屍骨都已經看不到了,或許,也沒有很難過吧,畢竟翟輝并不覺得自己真的有多愛她。隻是這個世界上,愛着自己的人,可能再也沒有了。
他不敢回頭去看,害怕産生希望再落空,那他就真的堅持不住了。但是他姑且願意相信着,施陌來了,他不是一個人了。
透明的薄膜在陽光的照射下呈現出些許彩虹的光澤,将兩人分隔開一米的距離。
施陌緊緊貼在異能膜上,隔空擁抱着受難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