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也來找皇兄嗎？”段如意清淺一笑。

段如意身着一襲素裙，很符合她一貫的作風，先帝有三個女兒，三公主段如意是她們之中存在感最低的。

段白露則與段如意的穿衣風格截然不同，她喜歡明豔的顔色，今日身着镂金白蝶穿花雲錦裙，明麗靡貴，更襯她妩媚的容顔。

盡管兩人都是長公主，但現下站在一處，差距非常明顯。段如意越發攥緊了袖中的帕子。

段白露搖頭:“是皇兄找我商議選秀之事。”

“原來如此，果然皇兄還是更看重二姐姐呢。”段如意面上神情出現一絲裂縫，說出的話若是細究的話，能聽出些許旁的意味。

段白露沒聽出來。兩人雖是親姐妹，但并不算特别熱絡，平日裡交集甚少。

今日時辰尚早，難得進宮，段白露的轎攆駛向了壽康宮，打算去看望她的母親——淑太妃。

壽康宮，泰壽殿。

段白露走進殿裡，先聞見一聲貓叫。淑太妃素來愛貓，以前做淑妃的時候，宮裡總會養一兩隻，現在也是。

殿内，榻上女子着玄色錦服，懷裡抱着隻白貓。雖年近四十，但好在臉上皺紋還不算深，拿脂粉一蓋，一點也瞧不出四十歲的樣子。

聽到動靜淑太妃擡眼望去，看到來人，眉目間染上喜色。

“白露來了。”淑太妃将白貓抱下去，欲起身相迎。

段白露及時阻止了她:“母妃安心坐着。”扶着淑太妃坐下，段白露才在一旁坐了下來。

“白露是從皇帝那兒來的？”淑太妃問道。方才離得近了，似乎嗅到了龍涎香的味道。

“是，皇兄找我商量選秀的事。”段白露答得自然。

淑太妃點點頭，卻是蹙起了眉:“皇上他沒有為難你吧？”

“怎麼會？母妃你又多想，皇兄他待我極好，這你是知道的。”

段白露的神色未有一絲破綻，淑太妃看了，稍稍放下了心來，思緒忍不住飄遠。

太子對嘉善公主好，這是滿宮都知道的。

年輕的淑嫔憑其美貌，輕而易舉地成了後宮中最得寵的嫔妃，懷孕後更是被晉為了淑妃，其女一出生便是最受寵的公主，更是先于大公主得了封号。

盛寵之下，段白露養成了嬌縱的性子。

再後來，大概是段白露十一歲的時候，大皇子被立為了太子。此後淑妃失寵，她們母女在宮中的處境一落千丈。

雖然先帝子嗣稀薄，兩個皇子，三個公主，但段白露也隻是個公主，即便之前再如何受寵。

她與母妃若想在宮中安穩活下去，就必須依靠新的靠山。這種情況下，段白露不得不依靠于太子，因為太子之前待她極好。

想到這，淑太妃忍不住歎了聲:“也怪我，當年得寵的時候沒能早早替你籌謀......”

“母妃！這些話莫要再說了。”

殿内一時寂靜無聲。殿中雖隻有她們兩個人，但誰又能保證暗處有沒有人在監視。

母女兩人一時誰都沒有說話。又過了一會兒，淑太妃收斂了愁容:“不說這了，瞧我，你難得進宮一趟，怎麼能隻說煩心事。”淑太妃換上一張笑臉，慈祥道:“驸馬對你可還好。”

段白露垂下眸，如實道:“還不錯。”

“隻是，皇兄還不許我将您接去公主府，委屈母妃在壽康宮住上一段時間了，等以後我再求求皇兄。”

說是這樣說，但母女兩個心裡都明白，這事幾乎難如登天。

淑太妃颔首，語氣中又含着不贊同道:“怎麼能說是委屈呢？我在這兒很好，和諸位太妃一起，平日裡相互走走，日子過得也快，白露莫要擔心我。”

＊

酉時，公主府書房内。

段白露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秀女冊。後日參加選秀的秀女都在這裡。

“若是想給你的驸馬選兩個侍妾也是可以的。”

腦海裡忍不住想起了白日裡皇帝說的話。她與沈奕初本就是倉促成婚，兩人沒什麼感情，各過各的，段白露自不會對沈奕初納妾一事上拈酸吃醋。

給他選上兩個侍妾，就當是為自己之前的事道歉了。段白露這樣想着。

不過，侍妾的家世不宜過高。段白露雙眼在名冊上一一掃過。

＊

選秀大典設在儲秀宮，儲秀宮廊前的陰影處設了三個位置。居中央的自然是皇帝的座位，左右兩側一是太後的位置，二是嘉善長公主的位置。

段司宸後宮無人，選秀的諸多事宜都是段白露負責的。

儲秀宮偏殿裡，秀女們或緊張，或期待地候着。

而當她們依次一隊隊地走到儲秀宮中央的空地上，掃過上首位置上的人，心中不免失望失落。

因為上首三個位置，僅僅隻到了嘉善長公主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