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白露臉色一白,不過在燈籠下卻不明顯,旁人發現不了,她直視進柳清煙的眼睛,想要看清此人到底在想什麼。
柳清煙是有備而來,若在此時裝傻充愣反而不明智。
段白露心中寒意升起,若是這人知道了些什麼,欲以此事脅迫她,她自是不怕的,醜事都是段司宸所為,她又有何懼。
柳清煙直勾勾地盯着她,勾着唇角:“罷了,我先回去了,長公主在我之後回去如何?”
說罷,便往回走去。段白露張張口,隻得将話咽回去。柳清煙離開後,冷眼看着柳清煙的背影。
寒風陣陣,段白露呆站了一會兒,直到雙腿發麻。
“長公主!”
聽到靈雨叫她,段白露回過神來,收斂了情緒。
“回去吧。”段白露說道。
“嗯,公主,方才...皇上來過了。”靈雨聲音還有些顫抖。
段白露眨眨眼,蹙起了眉:“他...聽到柳清煙說的話了?”
靈雨驚恐地點點頭,哭訴道:“是,當時皇上讓我不要出聲,自己往前走了兩步。”
靈雨想想方才的壓迫,渾身就一陣惡寒。
段白露看她還有些顫抖,便拍了拍靈雨的後背,此時眉間也舒展開來:“無事,他要聽就聽吧。”
靈雨點點頭,精神好了許多:“皇上還說,說不必讓柳妃娘娘知道他來過的事。”不讓柳妃知道,就是可以對長公主說起的意思。
段白露自顧自往前走着,應了聲:“嗯。”那這事就不需要她來管了,也省了她的口舌。
隻是柳清煙此舉實在不明智,這樣做對她來說沒有一絲好處。
回到席上,感受着殿内的融融暖意,段白露燦然一笑,對沈奕初道:“久等了。”
沈奕初自顧自執起她的手,為她驅散着身上的寒意。
段白露彎着眼眸,無意擡起頭來,與段司宸的視線會聚于一處。
段司宸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示意她放寬心。
段白露低下頭,往沈奕初懷裡縮了縮。
*
到了二月份的時候,天氣已經漸漸回暖了。
兩個月過去,公主府相安無事。
柳清煙那邊,也沒有再傳出來什麼動靜。
可是,天氣雖回暖了,淑太妃的身子卻垮了下來。
在得到段司宸的準許後,段白露放下公主府中的事,進了宮,照顧淑太妃。
壽康宮中。
段白露面帶憂郁,接過宮女手中的藥碗,舀了一勺,放在唇邊吹了吹,才送到淑太妃嘴邊。
“咳咳。”淑太妃張口,喝下了那藥,“隻是染上風寒而已,養兩天就好了,白露别擔心。”
“嗯。”一碗藥很快就見底了,段白露放下藥碗,有她在這裡,母妃倒是還能乖乖地吃藥。
看着母妃的病容,段白露止不住的心疼。她想将母妃接到公主府去,自己能時刻照看母妃,母妃也不會使性子不喝藥,久拖着病症。
她向大宮女打聽過了,母妃幾天前就開始咳嗽了,但就是拖着不肯請太醫。
淑太妃總是會在喝完藥後小憩一會,段白露便扶着她,躺到了床上。
淑太妃歇下,她也該退下了。
淑太妃躺在床榻上,猶豫了一瞬後,抓住了段白露的手。
段白露頓住:“母妃,還有什麼吩咐嗎?”
“都下去吧。”淑太妃虛弱地說道,但殿内的宮女都聽得清楚。
宮女們很快便退了下去。
淑太妃握着段白露的手,微微擡起了點頭。
“母妃...”
淑太妃緩了緩,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你老實告訴我,皇上他有沒有用我來威脅你。”
段白露彎了彎唇,柔聲道:“母妃你想什麼呢?你看我如今過得自在,哪有被威脅的樣子。”
淑太妃盯着段白露看了一會兒,看不出絲毫破綻,忽然深吸了口氣。
“母妃,你快躺下吧。”段白露急道,眼淚都快流下來了,“您又聽了些什麼風言風語?”
段如意的死,隻瞞得了一時,前些日子這消息傳到了壽康宮。
賢太妃聽到女兒過世的消息,當場便暈了過去,至今仍躺在床上。
淑太妃躺在軟枕上,又喘了兩口氣,“福康死了,母妃真怕下一個就是你,白露,若是你想做什麼,盡管去做就行,不必考慮母妃,你平安才是最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