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遙見到他似乎并不驚訝,相反比較的熟絡,“能見到霄弦吃癟的次數可不多,托公子的福今日有幸見此一幕,于願足矣。”
公子曦将一枚紫竹葉懸在龔應斂面前,“我對你們的事不感興趣,這是我替遺墨收屍的時候發現的。紅纓公主不僅喜愛史書典籍,對紫竹更是癡狂,紫竹林在凰煜乃至三國都有,但點三線的紫竹葉隻有凰煜有,換句話說,隻有癡愛紫竹的紅纓公主有。龔應恬去找遺墨之時故意放在他身上,傳遞了什麼消息給你?是讓你引嬴夢玄離開長公主府還是殺了他嫁禍給皇帝?雖然你臨時拖延了時間,但還是改變不了什麼。”
“他還是被你救活了。”
公子曦冷笑,手掌一緊,懸在空中的紫竹葉頃刻間化為烏有,“龔應斂,你以為有霄宸保你,我就不敢動你們?想來你應該沒有忘記龔應恬的臉是怎麼變成如今這副面貌的。”
龔應斂臉色大變,掌鋒相對怒視着公子曦,“是你?!怎麼可能是你!”
“應斂,不得無禮。”
及時的阻止才免去了龔應斂中毒的危險,已經整理好儀容的龔應恬款款而來,撇開那張醜陋到不堪入目的面相,那身材氣質都是絕佳,她的到來,斷開了三人間憤怒和平靜間微妙的氣氛。
龔應恬定定的看着他,“這些舊事與公子并無關系,為何揪着不放非要個明白?”
公子曦瞧着湖面,微風拂過,蕩起了層層漣漪,粼粼波光流轉在眼中,“我修習的術法可以幫你恢複到原本的容顔,也可以承諾你們不打碧海的主意,亦可以校正你們靈修上的阻礙。條件是我要查閱紅纓公主陪嫁的所有書籍和三株碧情草。”
“我不同意。”
這聲不同意不是龔應恬喊出來的,而是她的弟弟龔應斂,小心的看了她一眼,見她沒反映,龔應斂方才解釋:“我并非不希望姐姐恢複,隻是不希望你去打擾母親!”
公子曦不為之所動,“紅纓公主如何死的,龔應斂你不知,郡主最是清楚吧。關于那些舊事,芙蓉郡主最清楚不過了。皇帝對柔妃的事左右言他,旁人更是緘默不言。柔妃死前見得最後一個人不是紫鸢,而是你們母女,對嗎。”
明明是問句,卻是肯定的
一瞬間龔應恬的所有防備都被擊潰,她早就知道會有那麼一天,沒想到這麼快....
“你說的沒錯,那日紫鸢殿下将遺墨連夜帶出城,并未去看柔妃娘娘,而母親卻是最後一個接近她的人,她隻是一個嫁出去的宗門婦人,為什麼要去背負那些事!為什麼啊....”
公子曦實在是看不下去那副尊容,執手就要扯去那層禁锢的面容,在與面容接觸的時候就發現了指尖之力竟然被吸走了。
“禁縛魂?”
公子曦驚疑一聲,又聽到阿如說澹台功法可以解開,便又重新施展,白皙的手指尖瑩瑩幽光纏繞襲向龔應恬的面部,五息間改指為抓,用力扯下那層禁锢,一道無顔半透明的身影立在半空中,碧玉笛一動,将它擊碎。
再看龔應恬,原本其貌不揚,甚至是醜陋不堪,到如今的清水出芙蓉,可謂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霄弦見到這副面貌頓時傻眼了,多年的涵養差點就繃不住了。
“既然郡主有舊事要處理,那麼就勞煩龔應斂公子帶路了。”
公子曦提步便往湖的另一側走,龔應斂看着那個方向心裡咯噔一下沉了下去,那個方向不正是....
這個人确實可怕,比他更像這裡的主人!
見兩人都走了,霄弦才問:“你就沒什麼要說的嗎?”
龔應恬苦笑,“到如今,已是無話可說。”
換了副容色的龔應恬身上的氣息全開,沉靜又淩厲。
“我曾經那樣的祈求着一份愛,希望它是如父親和母親一樣,相濡以沫,結伴一生,生死亦相随。到頭來,不過鏡花水月。”
“柔妃娘娘說,若是遇到那個人,他會不計較我的身份,不計較我的地位,不計較我的容顔,隻是我是我,就這麼簡單。”清麗的容顔,素面朝天,“很多人都知道柔妃娘娘慘死,卻不知道那年背地裡死了多少人,又流了多少血,公主府變成郡主府,應斂不得已流落在外。一切不過是一場陰謀。先上皇父子下了這麼大一盤棋,到最後卻要一個最無辜的人收場,何其無情啊!哈哈哈哈......”
霄弦忽然想到,那年見過這張面容之後,心上便容不下旁人,久久尋覓,始終未果。
後來不知怎的就傳出了芙蓉郡主傾心飄渺山莊的霄弦。
他又想到她曾經說的那句話:“愛一個人,一眼就足夠。”
他是,她亦然
他為何沒有認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