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間絲帶被扯動,公子曦瞥了一眼,卻見不夜觀瀾委屈的模樣,“怎麼了?”
“大人總是欺負小孩…”
公子曦擡手打掉了澤翎月華上的手,冷聲道:“一邊呆着去。”
“哦…”
“怎麼不說話?”公子曦一手端在前,面色冷然,“當年不是都挺能說,如今是怎麼了,啞巴了?”
“當年是……”
“夜落雪!”
素衣腰墜墨色絲帶的長寒甯及時制止了她,對着公子曦施禮:“大人,是我們的過錯。”
夜落雪暗恨,是他們的過錯,可那時他們也不是自願的啊!
公子曦望着他們也能明白他們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隻是苦衷是最不可饒恕的罪惡,一句苦衷就可以消彌傷害,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璎珞為了他可以背棄一切輾轉不歸,就連他在意的那個人也放棄了,你們倒是取巧,用他的力量闖過封界洩露了他的消息,你們就是這樣報答他的?”
“也是,他從來都不需要感恩和報答,他需要的也從來都沒有得到過,就連唯一的…都留不住……”
月華凝心九弦,曦沐予以笙箫
他給他們澤翎月華,給他們無人可動的能力,他萬年的心血他們都懂。
不争天地無雙,願夢花開神域
他有的隻有神之域,可無人願意成全
他隻希望扶桑苓渠能夠開遍萬裡神域,可無人願意相信
他隻願他護的人能夠無人可欺,卻樹敵無數無能為力
他不求天地同壽,隻求魂歸冥溪
沒有,一個都沒有,他的所求從來都不是無妄,隻是無人願意。
對他們來說,他隻是他們的神域之主
隻是他們的家人
“别哭……”
不夜觀瀾輕輕地小心翼翼地給他擦拭眼淚,隻是怎麼擦都擦不掉那些痕迹。
“我好像記起了……”
“不可以!”
不夜觀瀾突然變了臉色,緊緊握住公子曦的雙肩,“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會死的!會死的……”
倬彼的事情尚未處理,越界的記憶會吞噬他的後路的!
絕對不可以此時想起來!
旁人說是旁人說,可真的讓他想起來,那真的就不可挽回了!
公子曦又彈了彈他的額頭,無奈卻又有些憐惜,“别怕。”
兩個字卻令不夜觀瀾濕了眼眶暖了心房,這兩個字他有多久沒有聽到了,有多久沒有從他們口中聽到了……
太久……太久了
不夜觀瀾再也無暇顧及其他,一把撲進他的懷裡,筆直修長的身軀為了他可以彎曲,可以卸下所有僞裝,坦然面對心裡的痛苦與難過。
不夜觀瀾算是以一種滑稽的姿态将公子曦摟進自己的懷裡,就這樣一副姿态卻讓人鼻尖酸澀隐隐心痛。
“我不要……你們說過會回來……可是好久了……我真的好怕……”
“一天又一天,我們等待着,希冀着,一年又一年,漸漸失望成了絕望……”
“那是我們的家…可你們是我們的家人啊……”
公子曦腦海中出現一抹模糊身影,面容不清,甚至連衣袍都模糊不清,可口中卻吐露出一個令他刻骨銘心的名字。
“汐月域主…”
“大人!”
“公子曦!”
“九弦子!”
不夜觀瀾将昏迷的公子曦抱到床上,看着圍上來的幾人,“五君四首,也該道别了。”
“你——不再看看他嗎?”
杞月天不能想象,他明明那麼期盼這一天,為何不再等一等?為何能夠這樣幹脆的割舍掉!
不夜觀瀾看着幾人同款素衣卻佩帶不同絲帶的打扮,揚起了往日的笑臉,“不了,五君四首隻是這最後一道引子,恢複了十勢八域,也迎來了一個全新的倬彼。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也了了他的牽絆與不舍,足矣。”
不夜觀瀾扯下腰間絲帶,雙手結印,眉眼間全是懷念,“赤血之夜,不滅幽藍。都說那一晚是他的劫期,穹海之下的不滅天才是心之所在,隻是那一夜無人能觀。不夜觀瀾,唯有九弦,我的名字,是那一晚的見證。我要走了,你們再不來,就真的…沒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