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曦沒應聲,看着跪在床邊的兩人,面色不虞,這兩人在執老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出現在了床邊,在說第二句話的時候跪到了他面前,看來這兩人很重視他。
老人遲遲不閉眼,就那麼看着公子曦,他的執着讓他想到了琊弋舅舅,或許他們的牽念都是一樣的。
“可以。”
老人含笑閉眼,公子曦明白他的心情,這樣的亂世,他們還年輕,他們的路還很長,他們需要成長,同時也需要助力。
他是這樣過來的,很能明白。
“靜涏世子,小姐去了城門外!”
門外是暗衛的焦急聲音,靜涏和襲封一聽便知道了那個人又來了!而執婼自己去面對!她是如何知道的?!
襲封站起來對着執老鞠了一躬,而後對着靜涏道:“這裡你守着,我去找執婼!”
靜涏一把拉住他,“你不能去!我去!”
執老在身邊,襲封忍住了自己的脾氣,好聲好氣的勸他,“我不能去你就能去嗎?他對你原本就有殺意,若你再和執婼一起出現,必死無疑!你信我,我一定把執婼安全帶回來!”
靜涏還是沒有松開他的手,他堅持,襲封亦然,最後還是公子曦看不下去,将碧玉笛握在手中,然後走了出去。
“你們留下,若是醒了,穩住他。”
公子曦沒有看門外的暗衛,三步并一步,不!甚至更快,眨眼間人已至院外,幾息之間便不見了蹤影。
“他…到底是什麼人……”
公子曦為何會改變主意,他在意的不是承諾,而是那個孩子,執婼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他不關心,那個孩子是讓他意外的,居然能夠吸收靈力。
千影之前說過,他們修的靈同其他靈者不同,他們的靈力極為霸道,隻有與之相關的人才能駕馭甚至抵抗。如此一來,那孩子是不是與他有關?或者與神域有關?
關于不夜觀瀾的那些記憶他隐約記得,他有預感,身份記憶很快就會出現,五君四首的記憶,不夜觀瀾那些孩子的記憶,很快就會記起。
祖父和琊弋舅舅的壓制,沒想到在這裡會破封。
執婼一襲素衣,素面朝天,就這樣站在城牆之上,看着下面厮殺的人群,欲語淚先流。
這就是她愛的那個人,這就是她孩子的父親,帶兵闖入她的世界,刀劍指向她的親人朋友,而她什麼也做不了。
她愛他,他也許愛她,可他更愛權勢
“商晗禹,我從未想過這一日竟是這般光景,我沒有能力阻止你,那就用我的血告慰這一城的百姓和我的親人。”
“執婼——!”
“小姐!”
一襲素衣青絲漫天飛舞,驚了兩方對壘,驚了那冷酷無情之人,亦驚了城牆衛士。
執婼一心求死,隻是苦了孩子,不該投生到他們這對自私的父母中來,今生注定要辜負這個孩子了……
商晗禹從馬背上一躍而起,卻還是落後一步,眼睜睜的看着她在他面前下落,他的無能為力卻是他人的舉手之勞。
就見一素衣男子攔腰抱住執婼,執婼附在他身上,震驚與驚喜皆有,更多的卻是不可置信。
“公子……”
公子曦将她安全送到芳覓手中,而後俯視下面的人群,那個人正仇視着他,不過他不懼,相反,他還要繼續刺激。
“久聞君侯世子大名,今日得見卻也不怎樣。”看了眼執婼,然後又繼續道:“長相一般,武藝淺薄,至于氣度…啧…還不如我家那些小子們,長相武藝氣度皆為上乘,主要是規矩嚴苛。看你連死都不怕,和觀瀾最是般配,那小子雖然鬧騰,就膽子小一些,正好執婼你可以教教他。”
“公子!”
公子曦不理會執婼,看着下面怒視他的人繼續道:“不必害羞,觀瀾前些時日托我向權邺城提親,說不想委屈了你,你與商晗禹的事他自是知曉,你既跟了他,就該将婚事提上日程了。等你哥哥醒了,我便将聘禮送上。”
“一派胡言!”
商晗禹怒上城牆,而公子曦早有準備,一掌将他壓下牆頭。
公子曦一副溫雅公子之模樣,“你背信棄義在前,又何必故作情深義重。想來君侯世子是聽過一句話的。”
“雖情深義重,卻從不回頭。”
“你如此,執婼亦然。”公子曦撫了撫衣袖,“這權邺城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若你執意,那浚祭之海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威脅我!”
商晗禹氣急,自公子曦出現開始,他便不喜,這個人谪仙一般,可他就是無法改變心中的不喜,現在他居然威脅他!
“風淺月下年,識骨無悲歡。是不是威脅你心裡明白。”
商晗禹不曉得公子曦是如何知道的,但這個秘密是不能面世的,這是他們守護浚祭之海的初衷。
肅然的看了眼執婼,然後打了個手勢,“回浚祭之海。”
執婼望着那道背影笑着笑着就哭了,然後對着公子曦道謝:“多謝公子。”
公子曦搖頭,“走吧。”
執婼是真的感謝他,無他,便無哥哥再生,無他,便再無權邺城,無他,便無如今的她。
公子曦回到鑒權苑,便看到已經醒過來的執衍趴在床邊傷心痛哭,靜涏和襲封雖然克制,但臉上還是能夠依稀可見那一兩道痕迹,他沒說什麼,亦沒有做什麼,該做的他已經做了,剩下的就不是他這個外人該參與的了,故而随意找了個客房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