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任性妄為的做着自己的事,卻忽略了那麼多的關心】
【那個人離我很遠,可一眼我便看到了他,從今以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其實,從一開始,認不清的,隻有我自己。】
【原諒我什麼都知道的什麼都不知道。】
突然,神符印散,千乘捂住眉間印記,宣于等人連忙上前詢問他的情況,千乘搖搖頭,“我沒事,斓胤哥哥隻是在警告我,但我也在被他驅逐前将星月菩提展現給他看了。”
千乘的神遂意念是直面去感受,所以他最清楚斓胤的困境是什麼,故此他将自己所感受到的一切告訴元歌和宣于終黎,“哥哥們,斓胤哥哥的心很痛苦,也很糾結,他好像要把自己困死在裡面。”
宣于終黎問他:“那你感受到了什麼呢?”
千乘畢竟還小,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理解的,所以隻能簡單的總結,“我們。他們。還有……斓胤哥哥自己。總之,很複雜。”
元歌有些摸不着頭腦,但宣于終黎明白千乘說的,“你的意思是,斓胤他沒辦法面對我們,覺得是以為他而擱置了計劃。也是因為花氏的那個人,才讓那幫人找到機會傷了我們,更沒有辦法為我們報仇而在折難自己。”
千乘點點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好像是,但不全是。斓胤哥哥的經曆裡,好像還有一個人,一個我從來沒見過的人,那個人好像是斓胤哥哥的心裡重要的人,和我們這些家人,也和花氏那些仇人都不一樣。”
“是花清流嗎?”
千乘搖頭,“不是。花清流我見過,不可能認不出來。對了!那個人右耳耳垂處佩戴着法器,雖然是流蘇耳飾,但我可以肯定那是由法器變換而來的!”
“右耳法器……”
宣于終黎指尖輕點着扶手,“除了幻海不夜天與神域,那就隻有斓胤的來處了……”
可知曉斓胤身世的人,九重天階除了神域,沒人清楚,而能被斓胤深刻放進心裡還生出心魔的人,沒道理他們不知道,除非……
他是天外三界岚華息境之人!
可岚華息境早已空無一人,那斓胤心裡那個重要的例外之人,是誰?
“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斓胤哥他是在應劫!”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那個拿着卦簽的人身上,宣于終黎與他對視,“應什麼劫?情劫?”
式令月将卦簽收起,望着那一雙雙關注擔憂的眼睛,言道:“不是情劫。是我們所有人的劫期,隻不過他用了特殊方法将原本應該我們經曆的那些劫歸附到了自己那裡,讓我們以為我們計劃的劫期延後,實則是他已經代我們去經曆了。他承載了多少,那麼到了我們去曆劫的時候,就會消減多少,換而言之,他在用自己的命來抵消自己的錯與悔,更是在保護我們。”
“可原本...這也不是我們的劫啊......”
宣于終黎拍拍緊攥着他衣衫的千乘,望着圍在一起的家人,“原是時間到了......所以,我們也該分别了。”
“我不要!”
千乘直接撲進宣于終黎的懷中,“我不要和哥哥們分開!我不要!”
宣于終黎感受着那滾燙的熱淚,心痛難當,“千乘曜一,你不是說過自己長大了嗎?你不是說過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嗎?現在,該是考驗你的時候了。你别怕,無論多少年歲,也無論生死,我們總會相逢,也總會歸結在一處。相信我!”
千乘搖頭,拼命的搖頭,哭訴着眼前的一切,也放開了心中的秘密,“在夢靈順心境大乘之時,我曾看到了....消亡。命玉碎裂,神行俱滅,至死未見!”
這一場劫期,乃是必死之劫
他們都清楚
正是因為清楚,才會想要去應劫,應這個不屬于他們的卻是他們心底最為重要之人的劫!
大人們說讓他們看護好家裡,可是身為大人們手底下被教導的孩子,他們承襲着大人們的意志,延續着大人們的祈願,又怎麼能無動于衷呢?
所以,這一劫,無論生死,他們都要站在大人們的身邊,用他們的所有去為大人們抵擋這一場永無歸期的死劫!
過了好一會,宣于終黎問千乘,“斓胤的心很複雜,那你知道他最後的選擇嗎?”
千乘紅着眼起來,望着宣于終黎那果決卻堅毅的雙眼,搖頭。宣于終黎執手拂去他的眼淚,“他雖拘泥于情愛,但還是一指斬斷。一根無緣線,斬斷相思妄念,這就是他的選擇。他選擇了與我們共同去面對這一場緣劫,不問千難百折,不論生死相隔。”
千乘痛苦地閉上了雙眼,任由淚水沖刷臉頰,顫抖着的雙唇起起合合,“我......明白了......”
那一天,他們心有苦痛,卻依然眉眼清清,嘴角上揚,相互道别,又互相珍重。
這就是神域那些孩子下界曆劫的原因縮影。
他們一直都在謹記神域的教導,也記得那些教導他們的大人們,更記得他們彼此之間相互扶持的情意。
所以,對于自己所在乎的人,他們彼此之間從不設防。
望着床上那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昏過去的人,公子曦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隻是那嵌在身體裡的那塊命玉。
宣于終黎那麼疼愛千乘曜一,可最後背叛他的,也是他……
為什麼……
那些孩子究竟經曆了什麼?
公子曦原以為這方世界隻有蘭洐劍說的那十多個人,可沒想到,這裡還會有宣于終黎的存在,而那塊原本被墨鏡容斷定是言筌的命玉顯現的卻是宣于終黎的力量與記憶!
——承于宣于,襲以終黎
宣于終黎不隻是一個名字,還是一種傳承與延續,他以這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的姓氏作為姓與名,是要永遠記住和懷念那對疼愛他的父母親人。
宣于終黎他心中有情義無價,有親人思嘉,有仇怨并行,有恩情無她。
他不是一個拘于愛恨的人,也不是一個能夠擁有伴侶的人,因為他修習的除了神域的一些術法,還有之前的逍遙無情。體質特殊的他能夠熟練的掌握所修習的所有術法,是神域百将中資質上乘且最佳的一類孩子。
他的隕落是因為背叛,那最在乎他的千乘曜一為何要殺這個對自己毫不設防的親人?
為情?為義?為怨?還是……為恨?
等等!
公子曦記得,當初他們撿回來許多孩子,那些孩子跳脫,還不太服從管教,身負他們這些孩子教導之責的九弦們不得已給他們立了規矩。正如生機之色為綠色,孽果之色為紅色,而紫色代表的正是如他們自身凝結出的紫光絲帶一樣,代表的是祈願,同時也還有另一層隐含的意思,那就是神域家人。
心有祈願,所願呈安。
也就是說,宣于終黎是在祈願下被殺的!
隻有祈願受益者,才能在萬般術法的保護下一擊命中!
宣于終黎的能力很強,可以說在百将中幾無敵手,至于他的不良于行,公子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可以知道的是就算神域其他人反叛,宣于終黎在不設防的情況下也不會一招即死。宣于終黎在祈願下達之後将所有的力量都放進了命玉裡,以自己的消散換命玉的存于世間,所以命玉接受了主人的所有,包括背叛,轉而成了一塊紫色玉佩。
“即便已經消散,卻依然摒存着大義。”
公子曦轉身之瞬,薄被也随之附上了淳于啟的身體,感受着周遭濃郁的冰涼刺骨氣息,拂手而過,氣息消散,隻餘下花的清香與清沐之流。
“你雖然斷了他們的緣線,但他們心中妄念卻從未減少半分。亂世究竟是終結還是延續,他們說的都不算了。”
流蘇玉佩于步履間的流動而輕舞碰撞,裙擺衣袖于風中飄飄似仙人下凡,尚堇年望着與第一次相見不同裝扮與氣度的公子曦,心中并無驚訝,隻覺得面前這個人原本就該是如此模樣。
“公子早已看透其中之秘,卻依然要遵循,想來這一場亂世之局,早有定數。”
不得不說這位君侯夫人的聰慧,就像明知他對淳于啟身上的玉佩有着非比尋常的執念,卻依然将淳于啟送到他面前一樣。
“君侯夫人不必試探,我本方外之人,待我完成我要做之事,我自會離去。當然了,若我所做之事受到某些人的阻攔,那麼我會,一一除之。”
尚堇年望着那漠然置之的身影,心中微歎:“說到底,都是亂世之局中的棋子,争奪也好,厮殺也好,不過是不想成為局中棄子而已。”
公子曦嘴角露出嘲諷之意,卻并未再說什麼,隻道:“有玉佩在,他不會成為夜影朝夕的影子工具。想救他,方法有二。”
“洗耳恭聽。”
公子曦伸手接過那飛舞而來的花瓣,經過他靈力的清濁,花瓣上已重新附上了光澤,但已經被濯染的内在即便有靈氣清濁,也無法改變。
“世間之事,總有因果,尋其因,方能斷其果,此為一。”
尚堇年望着淳于啟的方向,道:“那其二呢?”
“與生俱來之情絲并未跟随本身,以絕情遏止二者聯系,代價甚大。無情之人無情到底自然無事,偏偏無情之人生了情,渡不了情劫,踏不破這情關。将此番劫難記憶抹除,再找個地方安穩閉關數年,再活個一二十年不成問題。斷情絕愛,無情一道大乘方可出關,此為二。”
聞言尚堇年苦笑,“這完全不可能......”
她太了解淳于啟這孩子了,根本沒辦法放下對于珑玖的感情,就算斷了他們之間的情緣線,淳于啟還是無法放下,這麼多年了,越陷越深。
“方法告知你了,至于你們如何決斷,是你們自己的事了。”
公子曦對于浚祭之海沒有多少好感,眼看天色不早,也不想再多做停留,“那件東西在何處,可以說了吧。”
尚堇年輕輕吐出一口氣,用以纾解心中的繁雜思緒,聽着那有些不耐的語意,便将原本約定好的将地址告訴了公子曦。
“它在星澤三宮的長甯行宮。”
長甯行宮?
月澗蔔卦的卦師一族?
還是一個疑是未央族人的一個分支族親
看來,夜影朝夕隻能延後了......
“戰亂将起,你若想要他活命,最好早做決斷。”
想做執棋之人,那也要有那個命才行
不過,做了執棋之人又如何呢?
與之無緣,又何必生出那麼些妄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