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鴨子在船上颠簸一晚,終究還是暈船了,諾琳趴在甲闆的欄杆上吐得天昏地暗,喬舉着一杯水無措地站在一旁。
“你沒事吧……”
吐得一身汗的諾琳脫了外套接過水杯漱了漱口。
“要老命了。”
她擺擺手癱坐着,兩眼無神地望向海面:“還要多久啊……”
“大概6小時,堅持住。”
“6小時……嗚……我還是在床上躺着吧。”
諾琳實在堅持不住了,她借着欄杆爬了起來,喬扶着她哆哆嗦嗦地朝船艙内走去。
在地球時諾琳就不愛出遠門,唯一一次接近大海,還是出去遊玩時報了一個一日團,跟着團隊原本要去參觀一處著名的“愛情”海岸,可下了車諾琳直奔附近的小店點了一份咖喱飯,可惜咖喱飯并不好吃,等吃完參觀的團隊也回來了,導遊在大巴車上介紹着這個海岸的神奇之處,諾琳隻能無腦附和。
“好看,愛看,多看。”
迷糊中,諾琳睡着了,她感覺自己像是浮在水面上,但這觸感卻又與水不同,身體被柔軟的液體包裹着,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蓬勃的生命力,神秘而又令人安心。
可她的身體又被禁锢住了,動彈不得,每當她嘗試行動想要動動手指,總有一絲微微的電流讓她感到一陣的發麻刺痛,索性放任自己,像浮萍一般飄在液體上,跟着這液體緩慢流動。
好在這流速還算平穩,不至于讓她“翻船”面部朝下,周圍一片模糊,諾琳隻感覺自己迷失在這無邊無際的液體中,無法辨别方向,也無法找到任何的線索或出路,有種不知如何逃離這種困境的迷茫和困惑。
“你怎麼又來了……”
這時耳邊忽然傳來溫和的女聲,這是聲音像是在哪裡聽過……
誰?
諾琳心想。
“離開這裡……”
等等……
諾琳想要說話,卻不能開口。
“諾琳……”
“諾琳!”
溫柔的聲音驟然變粗,諾琳被這聲吓得一抖,眼睛猛地睜開,隻見喬站在床邊。
“我們到了,要下船了。”
“啊,好……謝謝。”諾琳還沒從驚吓中緩過神,她迷糊地點點頭,因為時間緊迫,夢中詭異的場景隻能先放一放。
等到諾琳牽着陸行鳥下了船,喬在出口處等着,見她來:“我會去商店街,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去那裡找我。”
“好的,祝你順利。”
離開港口後,諾琳和喬分開了,她沒有說自己會去哪裡,她點點頭和喬告别,分開後直奔五番街貧民窟,諾琳心中有自己的算盤,
——她要去五番街找愛麗絲。
愛麗絲肯定和賽特拉有關系,一定能夠為她解答關于賽特拉的種種疑問。
隻可惜,港口離米德加爾城市還有好些距離,心情再激動也得先趕到再說。她騎着陸行鳥沿着公路漫無目的地走着,走的時間久了諾琳都開始懷疑她有沒有走錯路,怎麼米德加爾大圓盤是一點沒看到,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夜晚前趕到米德加爾。
好在前往港口的車輛很多,諾琳攔了幾輛皮卡,終于給她攔住了一輛前往五番街的幸運兒,鑒于自己把錢都留給了老闆娘實在沒有多餘的車費,隻能忍痛交出一顆魔晶石。
緊趕慢趕,也終于來到了五番街貧民窟,眼前的場景既熟悉又陌生,入夜後,活動的居民很少,大多已經入睡,她也不想大半夜去打擾愛麗絲,打算先去教堂休息一晚。
教堂内的變化不大,為了防止陸行鳥在外引人注意,諾琳還是決定将它藏在教堂裡屋,陸行鳥和諾琳一樣沒見過世面,在路過愛麗絲的花田時,還想着去啃一口,被諾琳一巴掌制止。
“不許吃!”
在挨了一掌後,它委屈巴巴地跟在諾琳身後,在諾琳給它搭好的窩裡蹲下,确認陸行鳥被拴好後,諾琳熟練地爬到二樓,房間内因許久無人居住落了一層灰,她也不嫌棄,從櫃子裡翻出幹淨的被子,用藤蔓搭了個簡易小床先将就一晚。
雖說長途跋涉體力早已透支,但回到久違的住所,諾琳還是有些不習慣,她看着房間裡的裝修,比她住的那會兒還要破舊。
昏暗的房間,斑駁的牆面,陳舊的家具……
嗯,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這個世界沒有鬼。
她翻了個身,很快便睡了過去。
等到諾琳再次睜眼,她站在窗前揉了揉眼睛,還是有一種在做夢的虛幻感,簡單收拾後走出了房間,來到走廊目光立刻被樓下熟悉的身影吸引。
“愛麗絲!”諾琳驚喜地喊道。
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少女正蹲在陸行鳥面前撫摸着它的腦袋,諾琳突然出聲吓了她一跳,但轉過身發現是諾琳後,非常驚訝。
“諾琳?!”愛麗絲起身,她知道有人來到了教堂,但沒想到居然是諾琳回來了。
她在一個月前就從曾那裡得知諾琳逃跑的消息,在最初曾帶人來教堂時她還在擔心諾琳如果真的躲在這裡該怎麼辦,好在一無所獲,那段日子裡愛麗絲每天都在面對神羅的監視,她知道反抗神羅一旦被抓住,下場隻會更慘,曾偶爾會來五番街貧民窟勸說她與神羅合作,兩人的對話愛麗絲可以聽出神羅依舊沒有諾琳的消息,這樣讓愛麗絲反而有一絲放松,諾琳成功離開了。
“你怎麼回來了?!”愛麗絲朝外看了眼放低聲音問道。
“回來有事。”諾琳說着快步下樓。
她來到愛麗絲面前,立刻給呆愣的少女一個熊抱。
“愛麗絲想我沒有!”
“諾……諾琳!”愛麗絲推開她,将她拉到一處角落。
她害怕外面會有神羅的人跟蹤。
因為塔克斯經常會莫名其妙出現,簡單聊幾句,又漫無目的地離開,看似閑逛,實則想從她這裡打聽到諾琳的消息,諾琳作為神羅的目标,實在是太危險了。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她問着。
“也不算什麼大事……”
諾琳停頓片刻,有些糾結地開口。
“——愛麗絲,你……知道我是外星生物吧?”
“……”
此話一出,愛麗絲安靜了片刻。
“噗!哈哈哈哈……”
随之而來的是她止不住的笑聲。
諾琳被愛麗絲的反應搞蒙了。
她呆愣住,眼見愛麗絲都要笑出眼淚了,實在沒忍住,錘了愛麗絲一拳。
“哎呀!”
“不許笑!”
“哈哈哈……好,我不笑了。”愛麗絲擦了擦眼角:“怎麼會直接說自己是外星生物。”
“可外星人……說出來更怪诶。”
來自地球人對外星人形象的根深蒂固,提到外星人諾琳總覺得是大腦袋大眼睛的模樣,她不想和這樣的形象畫上等号。
美少女不與奇行種為伍。
“嗯,我知道,初見時感覺到你身上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氣息。’”
“——當時我很開心,以為你和我一樣,但後來發現隻是相似而已。”
諾琳似懂非懂點點頭,她不清楚愛麗絲願不願意告訴她,斟酌開口:“愛麗絲……賽特拉究竟是什麼?如果不能回答的話……又或者,神羅想要幹什麼,你清楚嗎?”
這兩個問題,起碼她要先了解一個,隻有了解清楚了,才能和神羅談判。
愛麗絲點了點頭,表情凝重。
“我……是幸存的賽特拉,神羅對賽特拉稱呼為‘古代種’”
她想了想又繼續說道:“賽特拉生于星球,可以與星球對話,完成星球的要求,就能回到應許之地,星球會在那個地方,賜予賽特拉無上幸福。”
像電影裡的劇情……
諾琳反複咀嚼這句話,頭頂的問号越來越多。
“好像童話故事……”
“嗯……但神羅不這麼認為,他們一直在找應許之地。”
愛麗絲點點頭。
這個劇情,越聽越覺得。
魔幻……
這甚至不是資源的事情,都已經上升到星球的層次了。
她之前還覺得這個星球落後的地方太多了。
一轉眼。
鄉下人竟是她自己。
神羅的目标竟然是出征宇宙嗎??
“應許之地是什麼樣的啊?”諾琳好奇。
“完全不知道,或許有一天會知道,但現在什麼都不清楚。”
愛麗絲搖搖頭,再多的,她也不知道了。
“那神羅一直想從你嘴裡知道應許之地?他們有傷害你嗎?”
愛麗絲賽特拉的身份,在為了魔晄到處出征的神羅眼裡,不就是明晃晃的指向标嗎。
“不沒有,他們一直在企圖說服我,加入神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