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虛拟島,他們難得能碰上一個自然的下雨天,從早上睜眼的時候就在下,一直到中午也沒歇過。
路上的下水道本就沒幾個,也堵的差不多了,水已經沒過了人們的腳踝。
這種情況本不該出門,但昨天說好了在老地方見面的,肯定要遵守諾言,他們可不是什麼言而無信的人。
顔笑與一行人在家門口碰面了。
幾把濕漉漉的傘碰到一起,引來蔣肆天的不滿:“下這麼大雨還要上哪兒去?”
所有人毫不例外的,都是将褲腿卷到了膝蓋以上,清清亮亮地踩在水窪裡。
褲子可以避免,鞋子可就遭殃了,全部泡在水裡。
即便第二天是晴天,像今天這樣泡透了的都不一定能曬得幹。
顔笑轉了轉傘,直接無視了他:“我們去畫室。”
顔笑走的很快,他的兩條腿和船槳沒什麼兩樣,在水裡不停地劃拉,其他人跟在後面寸步難行。
宋玉君一手撐傘,一手拎着兩邊的褲子,小步地挪着:“回去鞋子可以扔了。”
張亦馳:“我記得民宿邊上有個服飾店,到時候都去買一雙。”
先是在渾濁的雨水裡泡了不知多久,再穿着悶上一天,别說鞋子了,這雙腳他們都想剁了扔掉。
蔣肆天步子邁得很大,他不是不在意,他隻是被逼狠了,一雙眼睛盯着顔笑的後背說:“一個事事追求完美的人,怎麼能忍受在這種惡劣天氣出行,而且出行的目的還毫無意義。”
種種迹象說明了,他有病,病得不輕。
須映寒:“還有多遠?”
顔笑:“再過兩個十字路口。”
須映寒:“……”
到底有沒有警察來把這個神經病抓走啊,淨不幹人事,她一個精神病都被煩得快發病了。
十字路口淹的最厲害,水位漫到了他們的小腿。
夏天還沒過,天氣還是很熱,能有那麼一絲的清涼他們當然開心。
但他們要的,不是這種夾雜着從下水道湧上來的爛泥污水,把鞋子腌入味兒的清涼……
須映寒的那把傘似乎質量不太行,雨越下越大,打得她的傘噼裡啪啦地作響。
更讓她忍無可忍的是,外面在下瓢潑大雨,傘裡還下着小雨,滴了她一頭的水,頭發絲全部黏在了一起。
雨水從傘骨周圍破開的縫隙裡不斷滲出,滴到她臉上,順着臉頰流下。
她擦了一把,眼神幽怨道:“臭小子,有沒有人說過你有病?”
顔笑反問道:“誰沒有病?”
這個問題問得好,拒絕内耗。
誰沒有病?都有病。
最後一個路口由于地面凹陷,要去對面就必須要經過一個大坑,那已經不能叫積水了,可以稱之為一個小型池塘。
一個接一個地下水,半截身子泡在水裡,這不是過馬路,他們開始幻視自己在下河撈魚。
巫夢死死地挽着須映寒的手臂,她們努力地貼着邊緣走,因為如果不貼着邊緣,巫夢就要被淹死了。
人在水裡走着,除了兩條腿上長時間的冰冷和潮濕,還會時不時地感覺到有東西在水裡遊過。
水有些渾濁,那些東西偶爾會在橫沖直撞的時候刮蹭到他們。
他們每向前走兩步,都像是踩到了什麼開關,一腳下去,巫夢準會閉眼大喊。
“啊——”
須映寒把右手别過來捂住了自己的左耳朵,再這麼放任下去,她這邊的耳朵就要聾了。
宋玉君打氣道:“再堅持堅持,快到了。”
離上岸就差最後幾步,須映寒跟着顔笑先邁了上去,她轉頭來拉巫夢。
巫夢跨出一隻腳,另一條腿還泡在水裡,她又驚呼了一聲。
那個東西蹭過她的小腿肚,麻麻賴賴的觸感,讓她一下子頭皮發麻直沖天靈蓋。
須映寒習慣了她的一驚一乍,抓着她的手腕正要拉她上來,宋玉君也在後面托着她的背。
就在距離她們不到半米的位置,一隻比手掌還要大的癞蛤蟆從水裡蹦了上來。
兩隻黑豆般的眼睛和巫夢對視上了。
它的腮幫子就跟充了氣似的,由于剛從水裡出來,黑綠色的外表透着令人不适的光澤。
它盯着巫夢。
須映寒微微使了使力,發現手裡的人如同在水裡紮了根,任她怎麼拔也拔不上來。
三個人僵持在這裡,一轉眼,蔣肆天和張亦馳在她們身後靜靜地望着她們。
張亦馳伸脖子:“看什麼呢?”
蔣肆天對巫夢的後腦勺說:“還上去嗎,小不點?你就是看到世界末日了它也不會變成人。”
童話島有青蛙王子,但虛拟島可沒有□□王子。
巫夢咽了咽口水,她哪裡敢動,瞧這死□□後腿肌肉緊繃蓄勢待發的樣子,感覺随時都可能蹦到她臉上。
宋玉君拍拍她的背:“先上去,沒事的。”
巫夢緩緩移開視線,盡量讓自己忽視這個東西的存在。
她想起昨天回去的時候須映寒還誇她勇敢來着,短短幾句話說得她熱血沸騰,今天就打臉嗎?這哪兒行?
巫夢直視前方,借着須映寒的力擡起了另一隻腳,就在快要落地的一刹那,地上那坨東西突然彈射了出去。
她隻是察覺到餘光裡有一團黑影朝她飛過來,她本能地扭過頭去看,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東西此刻應該扒在她的臉上。
但是,□□也沒想到居然會出意外。
就在它快要到她臉上那一瞬,她的面前拂過一陣風,再一聽,旁邊不遠處的水坑裡傳出了東西砸進去的聲音,泛起一圈漣漪。
有個人二話不說抄起巴掌把□□扇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