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蘇沒辦法與顧家長輩唇槍舌劍,隻能一再深掘的顧珩時底線,不斷告誡他,并且警醒自己。
——他們才是天生一對。
她從來不在意任何人的想法,除了顧珩時。于此,她不斷借着顧珩時的縱容而為所欲為,以此證明她的與衆不同。
可顧珩時的無動于衷永遠像一隻漂泊在大海中的帆船,他的舉動操縱着她的理智。
空氣靜默良久,頭頂忽然響起一聲無奈地歎息。
顧珩時輕柔拂過她的肩膀,輕拍,“走吧,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終究,他還是不願給她任何承諾。
—
接近年後,各行各業最為忙碌,陸聞舟開車送方梨到河庭門口。
方梨用疏離的口吻丢下一句“謝謝”,按住門鎖準備下車。
駕駛座上的男人突然把她叫住,“方梨。”
方梨推開車門的手一頓,回頭看向陸聞舟。
男人坐在駕駛座上,一身白襯黑色西裝,骨節分明的手有一下沒一下敲打方向盤。餘光中,方梨很快注意到本不該出現在他手指上的鉑金戒指。
今早,他們還因這事鬧着冷戰。而此刻他卻将它佩戴在自己左手無名指。
這顯然在方梨眼中,成為了脅迫下來的妥協。
思及此,方梨原本冒出愕然之色的心境頓時平複下來。她擡起眼看他,這個視角,對他的正臉,隽逸帥氣,輪廓分明。
今日天氣正好,難得冬日出現一抹暖色。清晨的陽光透過車窗落在他側臉上,白皙的皮膚透着一層亮光,整個人浸潤出一種難言的矜貴感。
毫無疑問,陸聞舟這張臉無論何時見,都能很快吸引她的目光。他身上總有一種隻可遠觀不可亵玩的疏離感,一舉一動就能将人拒之千裡之外。
可越是這樣的人,就越容易吸引别人靠近。等人在潛移默化中無意間靠近之際,又用自己獨有的方式将人推遠。
就比如,昨晚以及今早。
兩人沉默片刻,方梨煩惱中僅存的耐心被他消耗殆盡,推開車門剛想下車,身後陡然響起男人清冷的聲音:“忘記告訴你,我要出差一段時間,今天的飛機。”
出差就出差,告訴她幹什麼?
總不能是冷戰完之後的挽回吧?
方梨心裡還有今早被陸聞舟氣出來的氣,即便沒發洩出來,但面上情緒依舊不佳。
陸聞舟身為陸氏掌權人,經常出差是常事。她搬來九華園起初便常聽楊姨提起他時常出差,在家時間不長。
隻是,兩人這會關系有些僵持,現在又急着出差,總有些不合适。
不過好在,方梨現在對他沒太過依賴,想得倒挺開。
跨出去的腳沒收回,直至下了車才想起回他這句話。漫不經心噢了一聲,雙手插兜站在車門外,面無表情道:“那我祝你一路順風。”
毫不掩蓋的敷衍充斥着這句話,令陸聞舟不由得蹙眉。
“你還在生氣?”
“沒啊。”方梨随口打發人,“我真心祝願。”
方梨用這幅姿态說話,是前有未有的,至少陸聞舟沒聽過她這樣用這種腔調說話。
句句随意,句句不在意。
雖然他不知道方梨生氣的點在哪裡,但他唯一知道的一丁點緣由便是出自他左手莫名出現的戒指。這戒指看着很逼真,不像是外邊小攤販九塊九包郵的。
可對此,他卻沒有任何關于它的記憶。
憶起昨晚,最後記憶停留在他被好友拉出去喝酒,隻以為是好友胡亂給自己戴上去的。
戴哪不好,偏偏戴在這麼讓人誤會的手指上。
繞是沒戴過,很不習慣,桎梏在無名指覺得硌手。聽到樓上傳來動靜,陸聞舟下意識伸手摘了下來,很是随意丢在客廳桌面上。
本以為是胡亂帶上的,可直到方梨下樓,他這才注意到自己剛剛随意讓楊姨丢進垃圾桶的那枚戒指與方梨無名指上那枚是一對。
再後來,方梨就生氣了。
那時的他沒有頭緒,毫無預兆。
聞言,陸聞舟眉色微斂,良久才道:“戒指我戴上了。”
不用他刻意提醒,方梨都看見了。明晃晃戴在無名指那處,一轉眼便看見了,但還是随意觑了一眼,漫不經心說:“不想戴就不要勉強,弄得好像是我逼你戴的,這就沒意思了。”
“我沒這個意思……”
方梨随意扯出笑容,淡淡說:“放心,你昨晚說的話,我一句話都沒信。”
說完将車門重重甩上,響起“砰”的一聲,随後便轉身離開。
轉身之際,她并未注意到身後駕駛座上的男人,他臉上表情雖沒什麼變化,隻是,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片刻的功夫又松開。
車内手機鈴聲這時響起,是助理打來的。
陸聞舟一接通,那邊便響起聲音:“陸總,航班已經改到晚上九點。”
“改到中午。”
“您不是說夫人……”
陸聞舟捏着鼻根,沉默幾秒沉聲道:“她現在不想見我。”
那頭安靜一秒,隻能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