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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距離被方梨挂斷電話已經過去一分鐘,房間内昏暗一片,唯一的光線便是床邊昏黃的床頭燈。
逆光之下,輪廓分明的俊顔更顯冷硬,助理站在一旁顫顫巍巍,明明看不出陸聞舟有任何表情,可他就是知道老闆生氣了。
對于方梨去哪,陸聞舟那邊早已得到了消息。他本來還不太在意,主要不想限制人身自由,可直到人開始不接電話,甚至不回消息,他才隐隐感知不對勁。
直到被她痛罵一番,耳邊隻剩下她那句“渣男”。
“人還在那?”陸聞舟問。
助理走上前,“還在。”
靜默片刻,陸聞舟冷嗤一聲,臉上表情生冷。手裡合同丢在茶幾上,響起“啪嗒”一聲,清脆一聲在房間内響起。
助理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看着他明顯沉下去的臉色,内心忐忑
靜默幾秒,陸聞舟站起身,經過床邊拿起外套,長腿一跨往外走,“調個私人飛機,我現在要回國。”
助理愣了幾秒才跟上已經朝外走的陸聞舟,邊走邊思忖接下來的事務,“可是陸總,合同還沒簽。”
雖然合作意向已經初步定下來了,但合同還沒簽,突變情況還會發生。這次合作方特别注重禮儀,希望與貴公司當面洽談,不然陸聞舟不可能親自出國來談合作。
這次合作商總體一切順利,談合作簽合同隻是時間問題,耗費兩年精力就為此,現在卻突然半途而廢,中途回國?
陸聞舟邊走邊掏出手機,晝白的光線映照他臉上,精緻的眉眼堪稱完美,口吻平淡,“你留在這裡簽合同,他提的要求盡量滿足。”
助理仍想努力勸說:“陸總,要不明天簽完合同再回國,這次……”
陸聞舟邊沒看他,手機劃入通訊錄,準備給禾數打了個電話。臉上表情寡淡,語氣卻是相當的不客氣:“老婆都快跑了,合作算個毛啊!”
一出門,電話便被接通。
那頭還未反應,陸聞舟先一步開口:“禾數,我老婆在你酒吧,你給我看好了!”
那頭的禾數一臉懵,“什麼老婆?誰老婆?”
陸聞舟進入電梯按到負一樓,意簡言駭道:“我老婆!”
“你結婚了?”他的關注點在這,這震驚程度無疑是發誓一輩子孤獨終生的好兄弟突然告訴自己,他有孩子了,“不是!你爸媽不就是随便給你介紹了個聯姻對象,你怎麼還真聽他們的結婚了?”
“你還一口一個老婆!阿舟,你說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特麼還是個頂級戀愛腦?你才見過她幾面啊,你就黏人到這種程度?”
陸聞舟語氣也不好,“你管呢,讓你去看就看,廢話這麼多。”
說完便挂斷,這行動速度也是沒誰了。
被人挂斷電話,禾數早已經不将面前的牌局放眼裡,着急忙慌将手裡牌丢在桌面上,拎起椅背耷拉着的外套,站起身往外走。
“牌都不打了?你幹嘛去?”好友在身後喊着。
“幹正事。”
禾數丢下這麼一句便推門離開。走到一半,忽然想起忘問陸聞舟,他老婆是誰了。
他一邊朝電梯走去,一邊給陸聞舟發消息:【你老婆叫什麼?】
對方秒回:【方梨。】
禾數盯着這名字,不知不覺間,他越盯越覺得這名字好眼熟,好似在哪裡聽過,可無論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下到一樓,禾數漫不經心随意瞥着四周,正巧旁邊有酒保經過,便讓他把酒吧經理叫來。
不出一分鐘,經理屁颠屁颠殷勤跑來,“老闆,您叫我?”
禾數表情閑散,目光很快落在他身上,問他:“今晚有沒有一個叫方梨的人來過這?”
Encounter酒吧最明令要求便是出入此酒吧必須出示身份證登記,所以想要尋找一個人很簡單。
繞是與向卿一同來的,經理對這名字很有印象,隻是思忖片刻便靈機頓悟,“有有有!是跟向小姐一塊來的,在三樓602包廂。”
禾數了然點點頭,問題很快又落在這位‘向小姐’身上。
于是他又問:“這位向小姐是?”
“裴總的表妹。”
裴總便是裴洛河,傳言年少叛逆偷摸開酒吧被家裡人送到國外念書的那位。而禾數隻是被這件事掩蓋到全身而退的主謀。
對此,很多人隻以為Encounter的老闆隻有一位。
聞言,禾數不由得一愣。他很早就知道裴洛河有位嘴巴子很欠揍的表妹,說起這個,他與向這位‘表妹’的淵源便深了。
這人從小野得很,沒有女孩子的溫婉,也沒有男孩子的沉穩,仿若是從小被放養在山林裡長大的小野人,做起事來野性十足。
不到十歲的年紀,整天也野在外邊。同年齡層的女孩子不是學習琴棋書畫,就是各種興趣愛好。可向卿不同,她不是帶着小夥伴去爬樹掏鳥蛋,就是帶着他們抓蛇玩昆蟲。
甚至某次興趣一上來,還讓裴洛河給她定制一個玻璃櫃用來養了一缸蜘蛛。體型足以有巴掌那麼大,毛絨絨的,斑紋也是五花八門,五顔六色。
要不是親眼看到,禾數還真覺得裴洛河這人心思歹毒,即便再怎麼看不慣自己妹妹,也不能公然诽謗自己妹妹養這玩意,真不是個好哥哥!
可親眼看到那一刻,禾數隻想說是自己還是太過單純了,妄圖将全世界的女孩子都想成一個樣了。
還記得幼時初次接觸,向卿還鄙夷嘲笑他:“名字起得娘就算了,性格還這麼娘唧唧,看你模樣倒長得這麼清秀,出去别造謠說自己是女孩子,我們女孩子可丢不起這人。”
年少時每每想起,禾數難得古闆覺得全天下女孩子都是如此。以至于到現在都不敢與女孩子多接觸,生怕她掏出什麼意想不到的玩意。
每次親朋好友經常調侃,裴洛河與向卿不像是表兄妹,更像是親兄妹。無論是脾氣,還是興趣愛好都大體一緻。也不知道過去這麼久,這位大小姐是否還與幼時一般,依舊不把他放眼裡。
按着經理的指引來到三樓包廂602,于門口站定,擡手剛想敲門,裡邊很快響起女人激動的聲音,“自摸!給錢給錢!”
禾數:“……”
這是在酒吧裡打麻将?
不過想想,的确是向卿能幹出來的事。
禾數推門而入,包廂内晝亮熱鬧,恍亮的燈光照亮着包廂各個角落。在他推門進來那一刻,正巧趕上包廂最安靜的那瞬間。
沉穩的腳步聲很快吸引起麻将桌幾人的注意。向卿背對着門而坐,整個人還因赢錢的愉悅中,壓根沒注意身後出現的陌生男人。
有人刻意提醒。
向卿微微歪頭,餘光中注意到屹立于門口的身影。她收好錢微側頭,還真有個男人站在門口。
見此,她往後靠着椅背,側過身朝門口看去,一扭頭便與對方對上視線。
盯着幾秒,她眉頭沒忍住一皺,隻覺得這人似乎有點眼熟,可卻說不上來是誰。
她上下打量對方一番。男人眉眼桀骜,鼻梁高挺,皮膚在燈光的映照下白得發光。十一月寒冬的天氣,他隻穿了簡簡單單的白色無袖T恤,結實有力的手臂肌肉飽滿,線條流暢分明,從大臂到小臂經脈清晰,蓬勃又具有力量感,腰上系着格子襯衫。
目光再次落在男人臉上,神情複雜。
看着這人人高馬大,有臉有身材,可乍這麼一看,這與常年站在街頭閑得發慌、到處亂溜的該溜子有什麼差别?
向卿不由得眉頭緊鎖,對他沒什麼好印象,“你找誰?”
四目相對,禾數似是沒看出她眼底的嫌棄,目光四處打量一周,平靜道:“我找方梨。”
聽他要找自己好閨蜜,向卿更加光明正大打量起他,“你找她什麼事?”
繞是小時候被她各種言語欺負,這會禾數心底突然湧起起了一絲報複心理。他眉頭輕佻,迎着向卿狐疑的目光下,他落下不急不躁的一句——
“關你屁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