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最後,方梨扛不住醉酒帶來的睡意,沒等來他一句解釋便昏昏沉沉歪在椅背上睡着。早已熟睡的方梨自然沒想到,在她睡後,陸聞舟倚靠在車頭抽了将近一個小時的煙。
陸聞舟并不嗜煙酒,隻是平時煩躁之際才會抽一兩根。到最後一根,他隻是點燃夾在指尖。
男人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高領毛衣,寒風凜冽,吹着他面色發白,或許隻有在刺骨寒冷的情況下,大腦才格外清醒,更好的思考問題。
此時此刻,他歪着腦袋站着,額前漆黑的碎發被細雨蒙蒙浸濕。平靜淡漠眸光落在副駕駛熟睡中的方梨身上,眼皮下塌,周身不太明亮的燈光緻使看不清他的神情。
腦海中不斷浮現方梨前不久對他所說的話。
“那你告訴我,白天與夜晚,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還是說,哪個都是你。平時逗弄我,隻不過是無聊中的情趣?”
“陸聞舟,我們都是成年人,做事光明磊落不是什麼丢人的事。你不喜歡我,可以直接告訴我,我這輩子也不是非你不可。如果當初結婚不是你意有所願,現在離婚也來得及。”
“當初我問過你為什麼要與我結婚,你回答的是你喜歡我。可是陸聞舟,你的這句‘你喜歡我’在我這裡已經沒有任何可信度了。”
“趁現在我跟你結婚還沒什麼人知道,離婚吧,對誰都好。”
在他的固有思維裡,被家裡寵着長大的女生,不說性格傲嬌愛面子,但起碼也不會這般随心所欲。
他們之間的婚姻,在領證當天便有了合作接觸。對比很多家庭,錢财權利要比個人幸福重要得多,至少不會随意提出離婚二字。
可方梨卻說出來了,并且沒有任何猶豫。
但他們的婚姻維持到現在,還沒滿一個月。
指尖的煙燃燒殆盡,陸聞舟沒有急着上車,在外邊吹了幾分鐘寒風才坐進駕駛座。回到九華園時已經淩晨一點,他下車時也沒有叫醒她,直接抱着她走了進去。
上了二樓,陸聞舟順腳拐進左邊的房間,可腳剛輕踢開房門時,身形驟然一頓,轉身進入另外一間卧室。
陸聞舟将方梨輕輕放到床上,如藻潮般的頭發散開在床上,漆黑如墨的長發映得她的肌膚格外白,如雪一般。
他在床邊駐足,目光定格在她身上,修身的裡衣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肢。眼神暗了暗,感覺有一股邪念正在不受控制的從心口處猛然竄出來。
他想抱她、想親她、想将她揉進自己骨子裡。
動作也随着心理不斷變化而有所改變。
陸聞舟單膝抵在她兩膝之間,雙手撐在她身側。他沒有立即将人抱住,而且撐着身體,用眼神細細打量着她的精緻漂亮的五官,似是要将這張臉深深刻入自己腦海,隻要随意一想便會出現她的容顔。
視線下移,落在她微微凸起的鎖骨上,細挑而又精緻,每一處都恰到好處的漂亮。
腦海中頓時出現一個念頭——
這裡要是戴條項鍊,肯定很美。
本以為自己隻要看看她就能克制自己那龌龊不堪的念頭。可事實卻是,哪有那麼容易。
他還是低估了方梨對他的誘惑力。
所以,陸聞舟還是遵從内心最深處的念頭,附身靠近。可距離一寸之間,他還是停下動作,目光在她殷紅處上停留許久。隻要他稍稍往下,便能觸碰到他心心念念的唇瓣。
“白天與夜晚,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腦海中猝然響起這道聲音,與之一同出現的便是方梨那張淡漠平靜的面容,眸中透着淡淡的憂郁。
一霎那,欲望終究還是被理智壓制。
陸聞舟能算是落魄般撐起繁重的身體,艱難咽了咽喉,強行讓自己目光轉移,盡量不讓自己注意力停留在她身上。他借用餘光脫掉她身上的大衣與鞋襪,最後将人往被中一塞。
他替她蓋好被子,随即便蹲在床邊,擡手揉開她蹙緊的眉梢。也是這一刻想起剛剛腦海中不斷突現的問題——
“白天與夜晚,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他不知道方梨為什麼會問出這個問題,可事出有因,她也不可能會無緣無故問出這種問題,想必,自己是真的做出令她傷心的事情。
可對此,陸聞舟即便是想破腦袋,都無法回憶起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怅惘與困惑将他拉入無盡深淵。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有所頓悟般回答,可念頭一出,連他自己都滿腹疑團。
“白天與夜晚,或許都是我。”
陸聞舟話音一頓,眼皮輕垂,掩下眸中難辨的情緒,聲音低啞,“隻要你知道,現在的陸聞舟是真的很喜歡你,至死不渝。”
這便是他的回答,研精覃思的結果。
臨走前,他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臉。然後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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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後的夜晚,寒風攜夾着綿綿細雨而來。南理市高檔小區内,向卿裹着小被子靠在床頭盯着落地窗外無邊夜色。房間内一片漆黑,獨留窗外月光照亮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