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圭珩趴在桌上,側頭躺,盯着圖片,然後睡着了。
快進。
譚曉曉确認景圭珩真的睡到早上後又将監控視頻重新看一遍。
“難道真是我想多了?”
将前天警備科同事拿來的卷宗全部移送給一組,即便是景圭珩臨時請假,賀芝和王耀也感覺輕松不少,兩人約着去将剩下的入戶調查給做了。
他們運氣不好,才抵達地點,正好撞上夫妻吵架,社區的工作人員正在努力協調,周邊住戶在家的都悄摸着看熱鬧,導緻兩人尋人困難,即便尋到人了也沒心思認真将排查進行下去。
所有人心思都挂靠在那對夫妻你一言我一語爆出的八卦上了。
還是劉主任看到了讓社區工作人員幫忙疏導,帶着社區的“金牌調解員”上陣,快速将局面穩住,關上門,外面的人聽不見聲音了,才得以讓入戶調查工作順利進行下去。
“真是太感謝了。”賀芝的感謝十分真誠。
“大家互相配合。”劉主任看着王耀對賀芝說,“昨天記得是和景主任一起的吧。”
“對,他今兒請假了。”
*
景圭珩戴好口罩對着鏡子做出病恹恹的表情,幾次調整終于得到想要的結果。
他看看時間,接近十一點半。
以他的了解,譚曉曉應該看過監控視頻了。
景圭珩揣好鑰匙下樓。
“小景老闆,這麼早就下班了?”
說話的是樓下店鋪的租客,賣手工藝品和茶葉,景圭珩讀小學時就在了,可以算是看着景圭珩長大的。
景圭珩點頭:“請假了。”他側頭掃視店鋪裡面的工藝品。
“生病了?”
“感冒。”說着,景圭珩指着貨架上的瓶子,“那個瓶子,顧老闆哪兒買的?”
“一個朋友送的。”顧老闆看過去,“怎麼了?”
“就是感覺挺普通的,和顧老闆自己做出來的不大一樣。”
“同行給的,也不好不收。”顧老闆湊近小聲問道,“今天剛來入戶填表,又有什麼大事。”
“哦,創城呢。”景圭珩随口解釋,指着瓶子,“顧老闆最好帶着那個去一趟安保局。”
顧老闆笑了笑,發現景圭珩的表情很平靜,并不像在開玩笑,内心陡然升起不好的預感,他拉住景圭珩:“小景老闆,如果問題很大的話,一定要為我作證,那幾個瓶子都是同行送給我的!”
做他們這行的總是會收到些不幹淨的東西,提前找到可以撈撈的證人是很有必要的。
景圭珩點頭。
當然前提是他已經解決他自己的麻煩。
順着顧老闆給的線索,景圭珩在附近尋到一家面館,點了碗牛肉面。
付錢的時候,景圭珩問道:“老闆,對面那家範藝品店怎麼關門了?”
面老闆将面丢進沸水裡伸頭看向對面:“沒注意。”
“哦,朋友說最近這裡的老闆在送東西,我也想來看看。”
“沒聽說。”面老闆一點也不關心,他舀牛肉的手顫兩下,景圭珩看着小勺裡的肉掉下去一片。
面老闆與景圭珩對視,小勺舀了半勺牛油紅油湯:“多加點紅湯,好吃。”
景圭珩隻當是沒看見,聞着挺香的,嘗了口還不錯,怪不得這店能開這麼久。
“景?主任。”
景圭珩擡頭,竟然碰上了錦裡社區的劉主任,他有些驚訝:“劉主任?怎麼在這裡?”
這裡可不屬于錦裡社區。
“我住在這邊。”劉主任點完面條坐到景圭珩側面,“我隻是在錦裡社區工作。”
景圭珩看了眼手機時間,已經快十二點半了:“我的問題。”
“你和小劉認識啊。”面老闆一副“你早說”的表情,景圭珩想知道,是不是有這層關系了,那勺子是不是就不抖了。
“這家面條還不錯吧。”
景圭珩點頭:“确實還行。”
劉主任也是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我中午不忙的話就會來吃面。”
這意思是早上吃面,中午還吃?這是真愛了。
景圭珩喝了口湯,牛肉熬出的原湯,湯上的紅油微辣,确實不錯,又接着喝了兩口。
“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景圭珩挂好口罩。
出了面館,景圭珩朝對面的範藝品門店走去。
面老闆八卦:“剛剛那個人是什麼工作?他剛打聽斜對面那家店的事情。”
劉主任低頭,蒸騰的熱氣模糊了他的眼鏡,嗦了口面看着景圭珩離開的方向,他才說:“是安保局的。”
在确認店鋪關門後,景圭珩拿出手機想了想又收回去,顧老闆已經帶着東西去安保局,下午譚曉曉一定就會知道這個地方,也省得他解釋了。
景圭珩随機選了條回家的路。
景圭珩看着周邊建築,自從上高中後就很少在市裡閑逛了,以前是沒時間,畢業後是懶。他将現在與小時候來這邊玩時的畫面對比,基本上沒什麼變化。
老城區就是這樣,隻有改造沒有建造,倒是比其他地方的時間流逝看起來緩慢些。
景圭珩停下看樹,再走。
他又停下。
他感受到被注視感。
但是在他停下腳步的時候被注視感消失,短時間内無法分辨注視的目光來自哪裡。
景圭珩依舊在這條舊路上前行,因為是中午臨近一點的時間,這條路上基本沒人,隻有路口偶爾閃過騎行的電動車。
在他路過一棟老樓的時候,昏暗的樓梯口伸出一雙手。
景圭珩一直在防備,但察覺那人沒有想直接殺了他之後,他順勢暈過去。
失去意識的瞬間,景圭珩聞到濃郁孜然燒烤味,全景加透視的視野中出現曾經見過的那隻被燒烤一半的烏鴉。
*
安保局在察覺到那批工藝品有問題後就立刻開始盤查與之相關的店鋪,顧老闆捧着用好幾層海綿包裹的瓶子來到安保局時,安保局初步排查過兩個社區,已經得到相關的消息,并對武義社區的範藝品店和老闆下達了搜查及逮捕的命令。
當譚曉曉和遊陽在監控視頻中看到帶着口罩的景圭珩時已經是下午三點。
“他竟然去過?”
“他是誰?”
譚曉曉沒有回答,不過轉念想起來,顧老闆來安保局便是景圭珩告知的。
“看出這批瓶子有問題的四組同事。”譚曉曉解釋,她撥打景圭珩的電話。
暫時無人接聽。
譚曉曉連續打了兩個電話都沒人接,想着人會不會生病正在睡覺。
但人偏偏就是有一種直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推動一個人做出某些舉動,比如譚曉曉又給那位顧老闆去了電話,讓他幫忙看看景圭珩在不在家裡,一副一定要在此刻确定景圭珩安全的架勢。
“你懷疑……”遊陽看向譚曉曉,心中答案不言而喻。
“如果失蹤了,你的魚餌可能起到作用了。”譚曉曉指腹不斷擦拭手機顯示屏,妄圖擦掉上面的油脂。
最終确認景圭珩不在家,手機電話無人接聽。
晚上八點,安保局在郊外找到了範藝品店老闆。
他正在大肚瓶身上不斷刻劃宛若瘋魔。
老闆口中念念有詞,不仔細聽完全是在胡言亂語。
譚曉曉仔細聆聽。
“——”
手中懷表冰涼的觸感讓她瞬間從恍惚中清醒過來,她和同樣清醒過來的遊陽拉着身邊的人向後退。
“二十米内不允許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