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牧在前面敲着門,後面少涘正在發呆,手不自覺的順着裙擺向上摸去。
哪裡飄來的香味?
好餓……
想吃東西……
少涘捏了捏鼻梁,随後将手放在胃部不斷按壓,試圖緩解這種饑餓感。
她從聞到那股味道起,就知道大事不妙。
所以她強忍着不去看阿牧,轉過身,将頭撇向一邊,死死的盯着不遠處的岔路口。
萬幸。
天不随人願。
少涘現在最想避開的人好像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關切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阿姐?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聲音靠得有些過近,近到少涘可以聞到少年身上那股清淡的味道,有些像是松樹,清新中帶着一絲甘甜。
少鹿這時也察覺了師妹的不自然。
她半環抱地扶住少涘,關切的注視着少涘的一舉一動。
少涘閉上了眼,為了躲避阿牧的氣味,她已經轉而用嘴呼吸。
但這股氣息透過符紙的邊隙不斷往裡鑽。
薄薄的一張紙與皮膚相接的狹小空隙中,全是這種氣息,夾雜着說不上來的香氣,誘得口腔分泌出的唾液,好似也沾上了那股甜味。
就好像輕輕擁住她的,不是師姐,而是這股松樹的氣息一樣。
就在少涘被熏得有些意亂神迷,快要按耐不住,準備撕下符紙大口呼吸新鮮空氣之時,那條岔路口上拐來一個人影。
這道人影将少涘飄走的意識瞬間關回籠中。
她想起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少涘推開師姐,大踏步地向前迎去。
任老拐過彎時,還在查看手裡拿着的藥材,視線中冷不丁有個影子直沖自己而來,吓了一跳,還以為是歹人。
島上人人衣食富足,若說會為了什麼事動起手,那一定就是藥材和藥方了,是以任老見到這場面後,便下意識地将手中藥材背到身後。
在看到是少涘之後,他用鼻音重重地‘哼’了一聲。
也不搭理迎上前來的少涘,打開院門走了進去後就要将門關上。
阿牧伸手卡住門縫,張口就是道歉:“先前是我們的不是,任老若是有什麼氣盡可以出。我這裡還有些上好的藥材,若是任老不嫌棄,我讓人給您送過來。”
少鹿也不甘示弱:“老人家您要什麼我就替您找什麼,找東西這事我最擅長了。”
幾人之間本也就沒什麼大事橫在其中,故此任老聽到這話後,抵在門背後的手松了些力道,仔細沉吟了片刻才問道:“可以出氣?”
見任老肯搭話,三人俱是松了口氣。
在阿牧的微笑和少涘少鹿的點頭中,任老半信半疑的打開了房門,将三人迎了進來。
任老這次也不請三人進屋,站在院子裡就将要求提了出來。
“老夫也不要你們的東西,倒是對那個女娃娃的本事有些好奇,也不需要你做什麼,讓老夫研究一下即可。”
少涘聽到這個要求,細思片刻。
其實也不是什麼很難的要求,昨日自己方寸大亂,純屬是因為遇到的事情與自己修煉多年的觀念有些出入,這才心神不定。
單論言靈的話……好像也沒有什麼需要避諱的。
更何況,明日的醫術大典,任老作為兩茫洲的島上人,必然是要知道更多消息的,單讓他們三人去的話,可能會铩羽而歸。
想到這裡,少涘覺得這個買賣做得好像還挺值當,于是她點了點頭。
手也摸上了下颌的符紙邊緣,準備将其撕下時,阿牧卻拽住了她的肘彎,阻止了少涘接下來的舉動。
任老看見少涘點頭時,那雙昏暗無光的眼神都亮了起來,卻沒防住阿牧半道上将人攔了下來。
眼看心願得成卻被制止的任老怒火中燒,張口就準備罵人。
阿牧卻上前一步開了口:“我二人師出同門,既然任老想要見識我阿姐的本事,不妨由我代勞?”
随後頓了一頓,緊跟着解釋道:“我阿姐修的是閉口禅,不便說話,我來講解的話您能看得更分明一些。”
任老這才将剛剛怒目圓睜的眼收了回去,上下打量着阿牧,半晌才點了點頭。
見任老并未指出阿牧話中因閉口禅不便說話的漏洞,少涘還放在面上的手一頓。
原來……昨日任老并未看清自己是怎麼施法的。
也對,自己當時是刻意背對了任老才掀起的符紙邊角,再加上本就借符咒做了障眼法。
這烏龍鬧得少涘有些啼笑皆非,原來昨日的那些心煩意亂竟是由一句誤會勾起自己的心事。
這才引出的這個笑話。
還沒等感慨之情蔓延上頭,腰間就被人戳了兩下。
少涘轉頭望去,是師姐。
隻見師姐一臉憤憤,瞪視着站在兩人前面的阿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