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涘被阿牧這個問題問得一愣,索性用咒靈給阿牧醒了酒。
“為何?你不喜歡他們嗎?”
少涘有些擔心,畢竟阿牧這麼多年,都隻與自己一人相處交談,若是将好好一個孩子養得不會與外人溝通,那可是她的錯。
“不是,我隻想與阿姐待在一起,他們人太多,太吵了。”
沒了借口的阿牧隻得老實站好,将自己的想法本份講出。
少涘歎了口氣,這孩子怎麼和自己如出一轍。
不過他既不願,自己也沒有逼他的道理,便順着他的意提出了一個兩得其所的法子。
“那我在中間布個結界,将前山與後山分出,咱們兩個住後山可好?”
阿牧聽得此言,滿臉掩不住的歡欣雀躍,自告奮勇前去布置結界,身形一閃就消失在屋前。
全然沒注意到阿姐身後的房間中還有另一道身影。
邵鹿在房中聽完了全程,回給少涘的是一個提防的眼神。
她從少涘口中得知阿牧的由來後更加謹慎。
畢竟在她看來,阿牧是少涘的伴生靈,那麼肯定擁有與少涘同樣的力量,也能将少涘的一身靈力化作他用。
“那小子對你未免也有些太黏糊了點,你可小心,别被人将一身靈力洗完了都不知道。”
少涘用手比劃了一下膝蓋高的位置,言語間幫阿牧辯解。
“哪有你講得那麼滲人,阿牧才這麼大時我就把他撿回來了,這麼多年他怎麼長的,我心裡再清楚不過。”
看着少年時與自己天下第一好的少涘,現在反駁自己,隻是為了替那個臭小子說話,邵鹿有些不開心的嘀咕道:“那可說不準,話本裡的師徒也不少。”
少涘沒聽清,放下手中邵鹿剛給她帶來的一摞話本轉頭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再跟你講講那年,我去北嶺的時候碰到的那個詭異陣法是怎麼破的……”
兩個姑娘多年未見,叽叽喳喳的擠做一堆,說到盡興時吹了燈躺在床上還在竊竊低語。
窗外布完結界,滿臉歡欣前來找阿姐的阿牧,就這樣站在屋外聽着裡面的動靜,也不知他站了多久,肩上落了厚厚一層雪。
次日送走邵鹿時,少涘轉身便看到收拾好行囊的阿牧。
“你要去哪兒?”
少涘有些怔愣,明明昨日阿牧還與自己說,要和自己一同待在山上。
“阿姐,我想好了,我們兩個不如去山下住幾日吧,我昨日聽他們說起時,覺得山下普通人的日子也頗為有趣,你帶我去見識見識好不好?”
這番言辭無可挑剔,畢竟阿牧從未下過山,聽别人說上一兩句産生向往再正常不過。
少涘答應着,回屋想要收拾東西時,發現也沒什麼好收拾的,隻她們兩個人便夠了。
于是她坐在窗邊,給邵鹿留了封信。
信中說,清閑職位給自己留着,自己帶着阿牧下山遊曆數日便回來。
邵鹿收到信時,咬牙切齒,覺得阿牧不愧是個狼崽子。
卻不料第二日就在房中看到了神遊天外的少涘,她動作僵硬地舉着茶杯湊在唇邊,卻滴水未進。
“你怎麼了?”
邵鹿看到少涘的表情瞬間便皺起了眉頭,在她印象中,少涘沒有過這樣心事重重的模樣。
聽到邵鹿聲音的少涘這才回過神,想了一想不知道該說什麼,起身像個魂一樣飄走了。
隻是這魂飄出房門時,才捎帶手回答了邵鹿的問題。
“無事。”
聲音也像魂。
少涘一人獨自坐在後山的竹屋中,回想起昨夜的事迹,一時之間心緒十分複雜。
好像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又好像沒有變。
昨日兩人一下山便随手摘了根葉子決定去向,位置好巧不巧,正是少涘當年走過的第一座城,後來的後來,待到少涘稍微長大一點時,她才知道那座城叫做魇城。
也确實成為她記憶最深刻的夢魇了。
但這些對于現在的少涘來說并不算什麼,因為她身邊有了好友和阿牧。
所以她前往魇城的腳步坦坦蕩蕩,一絲猶豫也沒有。
兩人就這樣在魇城落了腳。
不知是不是一脈相承的體質,縱使阿牧不用再走一遍少涘走過的那些如同夢魇一般的路,但他在魇城的當夜就發起高燒。
高燒中,他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變成了個小姑娘,身邊牽着她的,是母親。
母女倆與少涘和阿牧的情況如出一轍,皆是體内封存了龐大的靈力。
某日算命的路過告訴她二人,隻要其中一人将另一人的靈力全部吸收,便能得道成仙。
初時母親并沒有聽信讒言,但饑荒年景,見底的米缸,破洞的衣衫逐漸成為了壓垮母親的稻草。
終于有一天,阿牧被架上了正在沸騰的水缸,美名其曰,好久沒有洗澡了。
就是在這個時候,少涘出現了,她意識到阿牧并未生病,而是被魇城中的‘魇’纏住了。
于是她闖了進來,将變回了小孩子的阿牧抱在懷中,伸手将這層夢境撕得粉碎。
“阿姐,如果你想的話,我願意的。”
稚嫩的童聲響在少涘耳邊,沒有一絲試探,有的隻是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