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論第二層夢境,單說戎令與歲歲,也不知這場夢到底給了阿牧多大的陰影,才會在制作法器之時,将其印刻在其中。
少涘想起這個夢就覺得好笑,阿牧擔心自己會将他徹底吸收換取神位,可是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呢?
不過是杞人憂天罷了。
真正令少涘懸心的第二個夢,她卻不知如何開口。
少涘現在摸不準阿牧到底想說什麼,也不好挑明直問,隻好順着他的意思問下去。
“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少涘轉向阿牧,她覺得,這個話題若是不完結,自己今日,不對,可能這幾日都沒個清閑日子了,幹脆一次性打發完。
豈料在少涘轉向阿牧的那一刻,對方眉眼舒展開來,面容變得十分平和,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
“我将她的魂魄抽出來了,安放到了一處很好的人家裡,估摸着再過三四個月便能出生了。”
話中的内容讓少涘一愣,她承認,雖說此處僅是阿牧制作的法器,其中發生的事情也都是莫須有,但阿牧此舉确實讓少涘心中寬慰不少。
能給這個可憐的小姑娘一個溫馨幸福的家,真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少涘對着阿牧笑了笑,伸出手像是從前那樣拍了拍他的腦袋,這個動作讓兩人俱是一愣。
這個從前,從得太久了些。
少涘收回手,掩飾似的撂下一句“我去找尊者,問點事情就回來”,便匆匆離開了這間小院。
臨出門時左腳絆右腳,扶住門框站穩後,留下的是落荒而逃的背影。
她沒有看到,背後的阿牧在她離開院落的瞬間,彎起的嘴角便落了下來。
他隻這麼一試,便試出了少涘恢複的記憶大緻定格在了那一段。
阿牧面露苦笑,當初魇城兩夢後,他足足睡到了第二日晌午才醒來。
醒來後便發現,阿姐不見了。
順着體内靈力的指引,他一路沿着蹤迹,又回到了曜霧山。
他站在前山與後山交接處的結界口,呆立在原地。
雖說結界是他布下的,但自己與阿姐心意相通,靈力來源的部分,也都源自于少涘。
故此術法上也帶了少涘的情緒。
現在阿牧站在結界前,感受到的,是阿姐對他的抵觸。
但他撐着那一口氣,站到了少涘門前輕輕叩響,溫聲軟語的裝可憐。
阿牧做了許多心理準備,自我欺騙的以為,願意給他開門的少涘仍會是從前那副模樣。
卻不料開門的這個阿姐帶着趕他下山的絕情。
彼時的他,如遭雷擊。
這邊的少涘坐在尊者面前,面對的,是即使帶着面具,也能察覺到面具之下那位渾身散發冷氣的氣勢。
“你可不知道,昨天你昏迷之後,那兩人就沒差把我這個沒用的人分而食之了。”
得。
張口就是告狀。
這話誰敢接,接了就要挨上一頓,少涘明智地換了個話題起頭。
“你是跟我們走還是留在這裡,等法器破開的時候再來接你?”
這個話頭起得好,被轉移了視線的尊者果然上了鈎。
“喲,這是都恢複了?”
她饒有興緻的起身繞着少涘轉了兩圈,打量着她身上不一樣的地方,半晌後才得出結論。
"看上去也沒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嘛。"
“分明裡外都是一個人,又不是變戲法,哪能不一樣呢。更何況隻恢複了部分記憶,至于和你怎麼認識的,還沒想起來。”
少涘有些無奈,覺着自己交的朋友看上去好像都有些不着調。
“我留在這兒,跟着你們難不成天天看那兩位的眼色?那可真是要氣死我。到時候我想出去了,就讓青竹給你遞個信兒,你再來接我。”
尊者拍了拍手,理直氣壯的坐下發号施令,也不搭理少涘的臉色,說完就要趕人。
“快走快走,既然你們都有事做,就别耽誤我看病,省得到時候能出去了我的病才看了一半。”
少涘就這樣被人轟出來了。
“師妹!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少涘回到小院迎面撞上了邵鹿,對方親親熱熱的攬上了少涘的胳膊。
“是不是要先去找師父?”
邵鹿伸出一隻手攀上少涘肩膀偷偷告狀:“剛剛那個人非要跟我唱反調,真讨厭。”
原來少涘回來之前,邵鹿與阿牧兩人。就因為下一步動向吵得不可開交。
邵鹿覺得,既然師妹現在靈力較之前高上許多,那就應當先去找師父才是,萬一少皚出事幾人不知,豈不是得不償失?
但阿牧卻覺得,阿姐本就魂魄不全,剩餘的那個不知在哪裡,若是惹出禍端那才叫無妄之災。
更何況,若是阿姐将靈力全部找回,找一個人豈不是舉手之勞。
就這樣,誰都說服不了誰,隻能氣呼呼的各回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