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鹿刷牙的手一頓,自動回想起昨晚的事情來。
嗯,說話的藝術确實要進修一下,但是也不至于到陰郁孤僻的程度吧,再說了人老闆開店做的生意也不需要多熱情吧。
許鹿覺得梁長青被冤枉了,還好這評論點贊的人不多。
回去經過走廊時,許鹿用手掌貼了貼被陽關烘烤的玻璃,熱乎的。
這五月的天應該跟天氣預報有仇,說好的下雨一言不合就出個大太陽。
他昨晚洗了澡,還悲痛就那麼半天時間,一看皮膚都曬分層了,一層紅一層白,刺痛刺痛的。
許鹿一路遊回房間,簾子一拉拿出平闆開始畫先前接的稿。塗塗抹抹好多次,中途換了幾次筆刷都不太滿意。
花海中的少年麼……許鹿忽然想起樓下老闆種的好幾田花。
正要動身,房間門開了,他又不動了。
“熱死了這鬼天氣,哪裡都要錢就算了還都是人擠人!”
“風景?醜死了哪有好看的,鬼才來呢下次。”
來人打着電話罵罵咧咧地就進來了,沒注意到許鹿,背對他爬上床。看床位是昨天開外放打遊戲的那位。
不知道那頭又說了什麼,許鹿聽見外放男笑着罵了幾句髒話。
許鹿立即拿着手機,下梯出門了。
到了一樓小客廳外面,許鹿注意到一張靜止的木頭躺椅。他有點想坐會,但想起老闆應該不會願意就算了。
手機響了幾聲,許鹿低頭一看。
妍總:「感覺怎麼樣?錢夠嗎?」
妍總:「媽說拍幾張照片給她看看」
Xdeer:「還沒出門,夠」
Xdeer:「我沒什麼事你們忙去吧」
許鹿放下手機,這種全世界都把自己當小孩的感覺可不怎麼美妙,束手束腳的。
但他還是湊近拍了拍小花田發給許妍。
Xdeer:「老闆種的」
“你不出去逛嗎?”忽然冒出一個熟悉的腔調,許鹿正打字聞言吓一跳。
扭頭看去,那老闆正閑散散地倚着牆,饒有興緻地看他。
許鹿收回手機揣進兜裡,“我還沒想好去哪裡……”
“你沒做攻略?”梁長青詫異地挑眉。
真是個心大的少爺。
許鹿抿了抿嘴,“臨時起意的,而且太陽太曬了……”他一邊說一邊走到陰涼地處。
他走近了,梁長青才注意到他手臂上淺紅一片。
許鹿就這麼站着,偏長碎發遮着眼,有點失落地垂着眼,曬得紅紅白白,又瘦,看着莫名可憐。
跟受訓了似的,梁長青心裡啧了聲。
“那還是好好計劃一下畢竟出來這趟看你代價挺大的。”心裡想着是一回事,嘴上不鹹不淡說出來又是一回事。
許鹿想了想點頭,想到以前舍友推薦過的附近好多花店,離得近不如先去逛逛。
于是他假裝不是臨時起意地開口:“其實我先前就想過先去哪看……”
“空調可以随時開我漲價了的……”梁長青同時很随意地開口。
許鹿愣了下答:“哦,好的。”
梁長青看着他輕輕感慨,“這麼聽勸啊。”聲音有點小,正在自己腦海中緩慢構思的許鹿沒聽見。
許鹿打算先上樓做一下防曬準備。梁長青就側身讓了下,許鹿經過他時帶起的微風夾帶着若有似無的清爽皂香。
像五彩斑斓花叢裡的黃蕊純白小花。
許鹿上樓梯時,後面又傳來梁長青的聲音,“對了,花可以看但是不能摘。”
“摘了就要賠。”
許鹿揚聲回答:“知道!”
小氣鬼,許鹿在心裡罵,我自己買好了。
許鹿回去時,外放男又在打遊戲,明明是一個人也搞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他輕輕皺眉微歎口氣,快速抹了防曬又怼臉框框一頓噴定妝噴霧,聽許妍說這樣好使。
等全身整頓完,他又換了淺色衣服長褲,拿上手機就出門了。
正好和一個紮側邊麻花辮的矮個女生迎面相逢,兩人都和善笑笑。
“你要去他們家啊,我跟你說他們家的花特别新鮮,是從雪山腳下拉來的。”舍友很興奮地說。
“嗯。”
……
打電話問了大學舍友他去過的那家店位置,許鹿沿着酒吧街一路走,這回導航好使,他擡頭一看就找到了。
許鹿注意到門口擺了塊小闆,用花體字寫着:應急花束,無論浪漫還是悲傷,鮮花可以免費自取。
闆前面的小木籃裡插着幾枝玫瑰和别的品種的花。
許鹿“咔嚓”拍了張照,發給了許妍。許妍應該在忙,沒回消息。
一路上人蠻多,擠得他渾身冒汗。這會兒店裡人不多還開着空調,許鹿總算松了一口氣。
一進店,玫瑰香氣彌散進肺腑,帶來一點雪山的寒涼似的。
“小夥子,随便看看哈。”店長是個老婆婆,見他進來也不刻意招呼,隻是笑眯眯說。
地上一捧一捧連片放着的花束新鮮漂亮,許鹿抉擇了下,最後買了一小束藍白調花束,綠葉搭配得恰到好處。
回去路上許鹿又拍了幾張好看的角落,替許妍和媽媽買了幾個當地針織包。
回青旅時,路上有兩個小男孩正蹲着打彈珠,旁邊稍大的幾個女孩在跳皮筋。
許鹿抱着花過來,他們就笑得很燦爛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