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車停好後,兩人排隊買票。
但還好,今天挺快的。
梁長青側眼看看許鹿,他好像永遠都不會為什麼事焦躁生怒,總是笑,像生機勃勃的太陽花。
梁長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好像永遠擁有讓自己快樂的能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許鹿對于梁長青也是特别的。
然而據說會很快樂的人下一秒就開始面露莫名的期待,雙手合十:“真希望這湖比我中毒後看見的世界還好看。”
梁長青挑眉:“希望藍月谷之神聽見,保佑你。”
許鹿轉頭笑笑,陽光在他眼睛裡蜿蜒流淌,藏着琥珀一樣。
梁長青偏過頭:“有什麼好高興的。”
許鹿往前走:“那我們現在是搭遊巴過去是嗎?”
“嗯。”
兩人在水月閣下了車。
天氣很好,正午晴朗的陽光穿透湖水,使藍月谷呈現一種澄澈空靈的模樣。遠遠看去,靜止的藍色寶石一樣。
人還是不少的。
兩人慢慢沿湖走。許鹿一時興起邀請人來,但還是有些糾結說些什麼好。
“小時候我跟我姐經常拿着張中國地圖看,哪都想去,結果長大了以後,又哪裡都懶得去了。”許鹿慢慢說。
“這麼想,我還挺對不起小時候的我自己的。”
“是有點。”
“那你姐姐呢?”梁長青問。
“我姐?她倒是每天出差出差,忙到飛起也沒什麼機會放松一下。”許鹿望着眼前碧透的湖面,慢慢說。
許鹿忽然笑起來:“我高二那會,家裡吵得不可開交。我爸想讓我出國學金融,我不願意,于是就一直吵。”
“我隻想畫畫,小時候大人都很忙,許妍又要上學,隻有一根畫筆可以陪我。”許鹿說,“我爸說我很幼稚,可能吧。”
梁長青在他身側慢慢走着,以一種陪伴的姿勢。來來往往的遊人笑着走着與他們擦肩而過,各自藏着過往故事。
“後來怎麼了?”
“後來,許妍忽然坐在我們之間,說她放棄出國學設計了,學院給的名額也推掉了。”
“那一年許妍高考完了。”
許鹿輕聲:“她說都交給她,讓我去學想學的就好了。”
許鹿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許妍跟我說要學就好好學,不要半途而廢要做出成績來。”
當時說要讓他的人信守承諾,但許鹿卻有些說不出的難過。
“那你現在挺厲害的。”梁長青忽然說。
許鹿不解其意,轉頭看他。
梁長青雙手插兜,身上的淺色襯衫被風吹得漂浮不定,像一陣自由的風閑庭信步。
“大學剛剛畢業就能做到經濟獨立,保有拒絕的能力。有目标有夢想,說走就走的執行能力。”梁長青分析說。
“……真的嗎?我都不知道自己這麼厲害。”聽見誇獎的話從梁長青口中說出,許鹿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真誠的誇獎誰聽了都會高興,許鹿也不例外。
“你怎麼看出來的?”許鹿眯起眼睛笑說。
“眼睛看的。”梁長青老神在在地回他。
“那你真厲害。”
“謝謝。”
這是許鹿第一次跟人傾述,他覺得有些奇妙,明明認識梁長青也不是很久,除卻那些偶爾朦胧的暧昧,他們之間的關系自然且松弛。
“那你呢?”許鹿問。
“我沒什麼特别的故事。”梁長青一看就是說謊。許鹿覺得他明明有故事的。
“早知道我也不跟你說了。”許鹿暗自嘟囔。
接下來,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許鹿好不容易發現了一小塊沒人的地方,興奮地拉着梁長青就往那邊去。
“趁着沒人,我們拍張照吧。”許鹿說。
許鹿随機拉了一個路人小姐姐,請她幫忙拍照。
“一二三,看鏡頭,茄子——”小姐姐的聲音很有活力,樂呵呵地給他們拍照。
她還一邊指揮:“兩個人再靠近一點,對對可以了。”
兩人手背挨得近了,碰到一起,彼此都是暖洋洋的。
小姐姐走後,許鹿看照片,兩人都微微笑着,頭發被風吹得飄起來。背後是碧色澄藍的湖面,天空白雲倒影影影綽綽。
許鹿特别滿意。
“我給你單獨拍一張吧。”許鹿擡頭問梁長青。
梁長青好一會才點頭:“好,謝謝你。”
許鹿沒說不客氣。
許鹿舉起相機,透過方正清晰的取景框,與站在湖光天影裡的梁長青對視,捕捉到他眼睛裡星微的笑意。
哎這回是真的中招了,許鹿心想。
“梁長青,你今天心情好嗎?”許鹿一邊低頭擺弄相機,一邊狀似很随意地問。
梁長青側頭看他,忽然明白為什麼許鹿要拉着他來這裡了。
“好。”梁長青說,“謝謝你。”
許鹿沒回不客氣,隻是勾唇笑了一下,繼續往前走。
“你為什麼開客棧啊?”許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