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新果真起起了個大早,不過是因為今天可以拆石膏。
醫生說他這種青少年骨頭長得快,又休息了一個月,拆完再做一點康複訓練就能恢複如初,隻是前期還得避免劇烈運動。
五分鐘鋸完又清理好,牧新丢棄輪椅拾取一把拐杖,醫生讓他不要老依賴輪椅。
但他今天還得去超市鬧事,拄着拐杖未免太沒氣勢。
文思沂給了他一個白眼,拎着拐杖走了。
牧新還是依賴着汽車和輪椅到達的超市。
這并不是什麼連鎖超市,似乎也就兩百來平。
門面外停了輛貨車,有兩個人在幫着卸貨。
牧新一眼認出許知霖,趁着他看不到自己,牧新兩三下滑進了超市。
左看右看,似乎,這就是一家再普通不過的超市,不像什麼hei社會老闆開的。
“你好。”牧新挪到收銀台前,“請問你們老闆在嗎?”
如果老闆是個五大三粗戴金鍊的,他就跑好了,總不會打殘疾人吧。
如果正常身闆,大不了把外面的許知霖引進來,讓他看清楚自己老闆的最真實面目。
早晨的超市沒多少客,收銀台後的人也是無聊地在刷手機,似乎沒聽到牧新的聲音。
牧新有點尴尬地又問了聲,“姐姐,請問——”
“誰?”
收銀台後的人摘下耳機擡起頭,聲音不耐煩。
牧新語塞了,這是個男人,隻是留着長發還染了個煙藍色。
“不好意思,我以為——”
“以為我女的?那沒事了,也不是第一次。随便看看,煙酒不賣未成年。”
他看到牧新坐着輪椅,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從收銀台後走了出來,“小帥哥買什麼,你說,我找找看。”
他聲音像是沒力氣一樣,說話一直懶洋洋的,牧新想到了考拉。
“我想,找一下你們老闆。”牧新給自己找了個想見的理由:“我昨天好像在這丢東西了,想看看監控。”
沉默。
沉默是今早的——
“我就是。”
“啊?”
男人一手撐着收銀台,歪歪扭扭站着,“我人昨天在店裡,沒見過你啊。”
牧新還處于震驚的後勁裡。
這誰?這是那個中年暴脾氣老闆?
男人笑眯眯的,繼續說:“小帥哥,家道中落來碰瓷啊?”
牧新一時隻想趕緊逃離,“不不不,我不是,我就是……”
他還是鼓足一口氣,再問:“我能,問一下您的名字嗎?”
超市的老闆,沒說叫什麼,或許現在超市轉讓了呢?
“秦桓。”
牧新天又塌了。
怎麼一個個都不按設定長?
秦桓不是那個後面幫助許知霖逆天改命的貴人嗎?這個時候出現也就算了,為什麼還頂替了反派老闆的位置?
“那個,你有沒有可能……”牧新敲了敲腦袋。
這個秦桓不會也覺醒了,所以跑來提前接觸主角吧。
但這套動作落在秦桓眼裡大概是在問候他腦子是否安好,是否需要醫學援助之類。
“小帥哥你……”
他抱着手彎腰湊近了些,“你才是那個腦子不好使的吧?”
這種尴尬到可以原地遁走的時候,牧新的腦子還能轉去想其他的。
這下好了,連老闆都被我招惹到了,混亂程度直接達到原本的鬧事目的。
“對不起,我最近腦子出了點問題……”牧新苦着臉,自己闖的貨,自黑也要解決完。
秦桓嘴角微微僵住,“說吧,到底來幹嘛的?”
“秦哥。”
熟悉的聲音一來,牧新瞬間敢大喘氣了,“許知霖。”
秦桓挑眉一瞬,“你們認識?正好,這小帥哥裝傻碰瓷呢,你來處理。”
身邊有了個人,牧新突然就有底氣了,“我不是碰瓷的,我來找超市老闆。”
頓了頓,又說:“就是你。”
[臉怎麼這麼紅。]
牧新暴躁又不敢有什麼動作,隻頻頻眨眼睛。
許知霖正要開口,秦桓擠在兩個人中間思索一番,“我不記得還在哪撿過小孩啊。”
“我是特意來找你的,秦桓是吧。”
牧新咳了聲開始裝腔作勢,“你這個超市應該沒有發生過什麼大型矛盾吧?”
“嘿喲嘿喲——”秦桓表情變化十分精彩,“原來是微服私訪。”
許知霖鬧不下去,垂頭一歎,“你是要買什麼嗎,我給你找。”
牧新過來的目的已經粉碎,此時隻能現編:“有沒有那個……對,櫻花味可樂,有嗎?”
“沒有。”
“哦那我走了。”
太好了,牧新并不想喝那玩意兒。
“慢走不送。”秦桓愉快地吹個口哨,塞上耳機繼續看手機。
許知霖倒是叫住他,“牧新,我送你。”
他回頭跟秦桓說了兩聲,轉身推着牧新往外面走。
剛出去,許知霖就開門見山問:“你今天不是為了那個奇怪可樂來的吧?”
牧新不知道秦桓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人,剛剛短暫的相處也說明不了什麼。
所以他還是慎重道:“許知霖,你能給我說說,你平時在這裡幹得怎麼樣嗎?”
許知霖不解,“挺好的。”
“你詳細一點。”牧新一隻腳去刹車,扭過頭繼續問:“我要和你做朋友,所以肯定要保證你人至少是……”
完好無損?好像太嚴重了。
“總之,你那個秦老闆要是做了什麼,你告訴我,我過兩天就能走路了,到時候來給你幫忙。”
話夾在清晨微不可察的風聲裡,于是許知霖撿走了他頭上的一片白蠟樹樹葉。
“你蹭我頭發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