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新是想請假的,沒有人想聽講座。
但他更不想被班主任特殊關照,就怕人又覺得自己的“食物中毒”加劇了。
十一後的天氣更是涼,早上還有白茫茫的霧,手放在外面一會兒都好像沾了一層水,又凍人。
國旗台上的領導講話的聲音正得發邪,但台下依舊沒有一點活人氣息。
“……校外流動攤販屬于‘三無’食品,沒有正規生産規模,同學們應杜絕這些垃圾食品。”
牧新打了個哈欠,聽到項書淮說“真正的垃圾食品在食堂”,他贊同地點頭。
風一陣陣的,他又縮了下脖子。
後背抵上什麼,牧新一個彈射站起來,在被校領導注意到的前一秒又坐下來。
“……幹嘛?”
戳他的是陳易,明明上一秒還在和一邊的同學聊遊戲,什麼時候停了牧新都沒注意到。
陳易手上抓着條灰色圍巾,顯然也不知情,“好像是給你……呃我覺得應該是給你的,我們班也就你姓這個。”
牧新半懵地接過來。
那是一條質量很普通的圍巾,洗幾次應該就會起球,但是現在還是新的。
他下意識擡頭看國旗台另外一邊。
學校這種地方,無論什麼講座都喜歡搞講話環節,尤其今天的事百分百是牧新在食堂那會兒衍生出來的。
少不了請個學生代表站上去代表講話。
代表自然是許知霖。
難怪昨晚許知霖後來說在辦公室待了一小時。
天氣變冷後,學校除了一些活動和升旗儀式一般不強制穿校服。
許知霖今天脫掉了平日的厚外套,大概為了顯得正式些,他裡面隻穿了夏季的校服。
人看着還直挺挺站在那,其實是凍傻了吧。
牧新一想到高嶺之花現在真跟站在高嶺一樣就想笑。
“許知霖的嗎?”
陳易吹了個口哨,沒吹響便假裝無事發生地掰手指,“親,這種情況下你就該問是不是哪個暗戀你的女同學送來的,而不是問一個同性。”
牧新無力地哈一聲,“我們班總共就幾個女孩?其他班我熟的也沒多少,你在想什麼。”
聊到這種話題,一衆已經死很久的同學自然就來興趣了,“誰這麼大膽告白了?”
“喂……”怎麼還擅自推進度?
項書淮作為情報收集一把手,自然不錯過任何八卦,“是哪個女同學送東西了吧。”
周圍立馬出現一陣壓得很低很長的“哦——”。
明宇在最後一排高冷地咳了聲,想加入,但班主任站在背後,他得矜持。
牧新無言也無淚,“你們問陳易吧,他最愛到處撩桃花,他給的。”
炮火中心的陳易立刻變得腼腆,“微撩微撩,其實我也就——”
牧新還以為是學生會來檢查紀律 一擡頭卻隻看到陳易低下了頭,還在摳手指。
項書淮按着牧新腦袋,低聲說:“你沒在的一個月裡,這家夥八成暗戀上誰了,經常這樣。估計剛才裝逼被看到,慫了。”
項書淮雖然多數情況下很像那種出馊主意的小弟,但是八卦很靠譜。
牧新往前看了眼,幾個女生擠着坐在一起取暖,一個都不像和陳易有過多交集的。
“他不是想當渣男嗎?”牧新聲音壓得更低。
項書淮說:“就是這個原因。老陳他,何許人也,死裝,說了這句話就不會撤回,估計死不承認自己喜歡。”
牧新點點頭,“你要幹什麼嗎?”
“我不能幹什麼,因為他攀不上去。”
“……你知道是誰?”
“不知道啊,但是哪個好人家女孩子投靠渣男。”
牧新短暫為陳易默哀。
手上拿着的圍巾逐漸捂熱了,恰好台上不停磨嘴巴的領導放下話筒,牧新就看着許知霖接過去。
“尊敬的領導,親愛的老師同學們,大家早上好。我是來自高二年級八班的學生代表,許知霖。”
牧新油然一股驕傲。
“怎麼樣?”他拉着項書淮的袖子。
項書淮正好在埋頭啃一塊面包,一驚直接噎得差點翻白眼,“什什什什麼……?”
牧新敷衍地拍兩下他的後背,轉頭去問其他人了。
李今樾是他初中同學,高中分科後才到一個班,平時交流并不多。
但牧新覺得,此時他倆屬于英雄所見略同。
“許知霖那種氣質就是不染塵埃的好學生,肯定合适啊。”
牧新瘋狂點頭,一想到這個人以後會怎麼樣,分享欲更加爆棚。
“你不懂,他以後肯定比這兒的所有人都要厲害。”
李今樾确實不懂。
因為她認為自己是一個正常人。
兩秒後,她緩緩開口:“牧新,我聽說你之前有撞到腦子,是吧……?”
牧新還跟着點頭。
反應過來後他坐正了。
某方面來說确實是腦子出了點問題,不然怎麼覺醒還會讀心。
但絕對不是這群人以為的問題。
“我很好。”
李今樾搖搖頭,“好吧。”
牧新搓了搓手,認真聽台上的人發言。
學校的話筒質量總是出問題,平時無論什麼活動都會出現中途不收音的情況,偏偏許知霖拿着一點事和沒有。
不愧是主角。
項書淮看了一會兒牧新認真的側臉,歪到後面去找陳易。
他悄悄一指身邊挺直的背影,假裝自己非常漫不經心在說其他事,“牧新最近真的有點怪。”
陳易凝重地點頭,“總感覺有什麼不對。”
“是吧,他昨天還對我大打出手,我懷疑有什麼對他奪舍了!”
項書淮又捂嘴,繼續眨眼睛,“而且他和許知霖關系這麼好嗎?就算那位幾乎全年級皆知,牧新也未免太殷勤了。”
陳易又凝重地點頭。
旁邊忽然蹲下個明宇,“讓我也聽聽。”
一看,後面的班主任已經走了。
最後三個人一起凝重點頭。
“我總感覺他最近突然開始提防我。”陳易說。
明宇分析道:“準确說是防靠近許知霖。”
三個人再次對這個結論表示肯定。
最終項書淮說:“他們倆一定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地下交易。”
明宇意味深長地推着眼鏡 ,“交給我吧。”
“你們——”牧新又敏銳地捕捉到許知霖的名字,“又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