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新讓開一點，看着許知霖伸手。

随後許知霖在他眼前攤開手，手心兩朵開得過分張揚的淡黃花朵靜靜躺着。

“送給你啦。”牧新把他手推過去，“緬桂花花期從初夏到深秋，恭喜你趕上了它的尾巴。”

［又有奇奇怪怪的恭喜。］

牧新想，應該是上次在家裡看桂花那次。

許知霖一朵直接擱在他衛衣兜帽上，“也送給你。”

許知霖家在巷子最裡面，牧新過去的時候，沒跟他們一路邊走邊停的許素潔已經搭了個凳子在門前擇菜。

看到人來，她沒好氣道：“有什麼好看的，幾十年都這鬼樣子。”

許知霖在旁歎了聲。

“奶奶，你放着，我一會兒再去買點菜，現在先帶牧新逛逛。”

許素潔白了眼，嘟囔着“早點不說”之類地進屋了。

許知霖說：“之前說的，帶你來一個地方。”

牧新開玩笑說：“不會是菜市場吧？”

許知霖對此卻很認真，“不是。”

［第一次交到的朋友，當然會認真對待。］

牧新慌裡慌張擺手，“其實也不用那麼認真。”

而且許知霖以後會有很多朋友的，至少現在，牧新希望他先去注意那些會幫他的人。

“嗯？”

“……我的意思是去菜市場也可以，我沒去過。”

許知霖突然笑一聲，“不去菜市場，太遠了，買菜去超市或者前面的農貿街。”

這是第一次，牧新聽他笑得那麼徹底，之前好像都隻是輕飄飄還需要捕捉的那種。

“跟我在一起這麼開心？”牧新故意這麼說着，實際也就随口逗樂。

開了上帝視角，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完全拿許知霖當普通同學。

許知霖卻靜下來。

［話好像……不太對。］

牧新遲鈍地去回想，反應過來後又開始徒勞地解釋，“其實我對其他人也這樣，友誼嘛，懂，哈哈……”

一樣個鬼啊……

牧新把假想中的自己揍了一把。

誰家好朋友講得出這種帶歧義的話。

牧新又突然有個後怕的猜想。

自己莫名其妙對許知霖好，對方竟然一點沒覺得奇怪。

這就算了，現在還堂而皇之把他邀請過來。

——他不會早知道自己是反派，準備找個機會做掉自己吧！

牧新哆嗦一下，“許知霖……”

“我在。”

牧新搖頭。

許知霖是主角，後期做的事站在反派角度來看是更像反派的行為，站在讀者角度就是爽文情節，所以他的三觀不會歪。

也不可能在高中黑化想做掉自己。

這個人聲音都溫溫柔柔的，不能因為他還有高冷設定就認為他黑心吧？

牧新重新撐起嘴角，“我還是，很好的吧？”

許知霖思考兩秒，“好。”

牧新松了口氣。

至于那群狐朋狗友，隻要不讓他們去招惹許知霖，誰都不會有事，一定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許知霖帶他在農貿街逛了一陣，然後繞兩圈停在了一所初中前。

牧新瞬間反應過來，“你以前在這上學嗎？”

許知霖點頭。

［雖然原本不是想來這裡，但現在，我突然想帶你看點東西。］

牧新好奇地跟過去，發現學校外面的牆上張貼了曆屆優秀畢業生的照片。

［你可能不會知道原因，但我還是想給你看，告訴你，我變得很好了。］

牧新一頭霧水。

他先去看牆上的照片牆，許知霖和現在差别不大，隻是頭發更短一些，眼神依舊是那樣，好像沒什麼生氣。

但有一點在裡面格格不入。

氣質這東西，牧新很能注意到。

平時在學校随時活動着不覺得，現在看見許知霖的證件照在一群還稚嫩着的照片堆裡，牧新有一種不和諧感。

明明許知霖和所有人一樣規矩穿着校服看着鏡頭，就連下邊的座右銘都是規規矩矩的勵志古詩詞。

無論怎麼看，這就是一個标準的好學生而已。

……可是到底哪裡不對？真就是因為許知霖是主角，所以氣質天生不凡？

似乎目前也隻能想到這個了。

牧新呼出一口氣，說：“下下一屆，一中的榜上也有你。”

許知霖像是在說什麼很平常的話：“也有你。”

［考去那所學校，有一個……因為……］

牧新煩得要死。

破讀心該卡的時候不卡，這個時候知道在接收關鍵信息了？

再一想，許知霖的話也能推出來，無非就是重高資源好啊給他免學費什麼的。

牧新擺擺手，不甚在意，“有點難。初中我确實還不錯，但是吧，現在卷不動了。”

“不可以。”許知霖突然按着他的肩，低下頭，說話時的語氣似乎有點顫，“牧新，你本來就該那樣的。”

［不可以是因為我擠占了一個位置……］

許知霖僵硬地松開，頭疼似的揉着額角。

“有些事情，我記不起來了……”

牧新愣愣看着他。

許知霖總是情緒淡淡的，剛才那一下卻算得上沖動。

那一刹牧新聽他說：你才該是那個人。

“怎麼了？”牧新微微彎腰去看他低着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