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起帶兵多年，各方面所需都比較大，僅僅離開不到一月，他安排好軍營事，回到府中後便與府中人笙歌一夜。

隔天晨起，屋中傳來細碎的輕聲，門被王宮太監敲響，“上将軍，王上請您進宮一趟。”

隔了很久，屋中人粗着嗓子問道：“可知何事？”

“楚國皇帝送來一封信和一箱金子。”太監道。

王起道：“稍候。”

王起走進南洋宮中，南洋王上聞到了他身上令人厭惡的味道，批着折子頭也不擡，“看看。”

王起接過，信是長篇。信中意大緻就是隻要南洋肯停戰歸屬楚國，楚國便以附屬州待遇對南洋，不僅派兵養馬，還肯在南洋與裘州之間架起一座橋，方便互通來往。

此次送來一箱金子，以表誠意。

“果真好笑。楚人未免也太過自大！”王起踢了踢那箱金子道：“一箱金子，打發誰呢。”

南洋王上擡頭看他一眼後，又低下頭道：“我們這是被人捏住命脈了。”

南洋國土雖大，資源卻并不豐富，且多山少平原，百姓種地的收成并不多。但勝在樹木長得好，且國内也有幾條長河，兵器買賣和打漁也能養起一國人。

不過也隻是能養起而已。

“王上打算答應他們？”王起揚聲道。

南洋王上反問道：“你說呢？”

“我甯願戰死，亦不願讓王上與國人久居人下！”王起道。

南洋王上看他許久，輕歎道：“到底是跟從前不一樣了。你派使者帶着人拿着這封信渡河，去找章暮談談。”

王起皺着眉不應。

南洋王上道：“本王非是要你俯首，你要戰，本王全力支持。不過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你正好借機讓人去探探裘州虛實。”

“是。”

王起松了口氣，領命出去了。

身旁太監走上前去道：“王上，您可要回信？”

“不回，王起還活着呢，朕怕什麼。”南洋王上道：“我國土将士，可敗不可降。你去傳令，命兵司加緊再做一批兵器出來，國庫糧倉都緊着軍隊。”

“是。”

章暮接到消息的時候跟一旁的章亭峥說道：“看看。”

“南洋竟然真的派人來？”章亭峥奇道。

“聽人說南洋王上向來行事體面，不落一點錯處，果真如此。”章暮笑道：“不論如何，對我們來說是件好事。”

章亭峥道：“屬下去重新安排軍防。”

章暮擺擺手道：“不必，到時多派些人跟着南洋人便好。”

“是。”

章亭峥有些疑惑，但到南洋使者來的這天才知為何。

南洋使者來的這天大雪又一次飄落，晨起的天昏昏暗暗，天上烏雲似要垂下來，軍營裡大白天也點着火把。

章暮慢悠悠吃完早飯，接過章亭峥手中的大氅一路晃悠到門口，掀簾進去，屋内兩側已經坐滿了人。

左側為自己人，右側為南洋使者。

見禮過後，章暮坐在主位，看向一邊的使者。這些使者除了領頭的是個壯漢，剩下的看上去都是文官，有的甚至不敢與他對視。

章暮輕笑道：“各位冒雪前來，實在辛苦，請喝杯熱茶吧。”

領頭的使者喝完熱茶，見章暮臉上帶着笑，也放松許多。他起身行南洋禮道：“侯爺安好，在下奉我王之命前來，小小薄禮，請您笑納。”

章亭峥上前接過，章暮道：“本侯近來不太安好，天寒地凍，楚江下的兄弟們不知是否瞑目。”

那使者臉上笑一凝，道：“在下前來，就是為此事。”

“你說。”

“我王收到貴國皇帝的信，深思熟慮後，派我前來與您商議。這些年來，南洋安守國土，不曾與楚國之間有矛盾。此次戰争雖未傷及百姓，卻也對雙方造成不少損失。貴國皇帝信中提議，王上甚是心動，隻是南洋雖不如楚國地大物博，卻也是有一兩項長處的。”

章暮笑了一聲，了然道：“你們王上的條件，說來聽聽。”

“王上愛民如子，不忍國土陷入戰火紛飛中，自然願意歸屬。隻是這些年王上治理南洋，百姓已習慣如此法度，若大肆更改政令，恐出現大亂。”

南洋國内政令皆是效仿楚國，雖略有不同，然若照搬楚國現有政令，絕不會出現大亂。章暮擡頭看了眼這睜眼說瞎話的人，并未出聲反駁。

“所以呢？”

“所以王上的意思是南洋歸屬楚國後，可實行分治。南洋延續現有政令和官員，每年按照楚國所需提供軍需及糧食，未曾開墾的山頭田野也願全數讓楚國占有。自然，既然歸屬楚國，大楚皇帝想往南洋境内派楚兵，我們也是同意的。王上做出如此決定，還望歸屬貴國後，貴國皇帝能遵守諾言，架起互相來往的橋梁和對我國進行戰備支援。”

章暮嘴角揚起一抹笑，眼底卻寒霜浮現：“使者方才說對誰進行戰備支援？”

使者答道：“既然我國歸屬大楚，自然是對南洋進行戰備支援了。”

“你國。”章暮道：“使者是否還不明白歸屬是何意？”

一旁的老羅也聽出不對勁，将杯狠狠摔在桌上：“即是來歸屬，南洋便是我國！”

章暮擺擺手道：“若我沒想錯，你方才所說便是南洋面上歸屬大楚，實則大楚是大楚，南洋是南洋。南洋王上在王宮安安生生的當着王上，大楚為兩國之間修建橋梁，提供戰備，若有外敵侵襲，大楚還要替南洋出兵，管着各種事，對嗎？”

使者剛想張口，看見章暮冰封的雙眸，突然不敢說話了。仿佛若是開口說出一句是，座上那人便會立刻把他撕碎。

“自然不是。南洋也會幫大楚……”

“幫？”章暮笑道：“天無二日，民無二王。南洋王上想安安生生的當着自己的王上，又想讓大楚放放血，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使者背後出了一層冷汗，“即是商議，便還有轉圜的餘地，您，是何意？”

“簡單。”章暮将手中随手把玩的小物件一扔，道：“南洋歸屬大楚後，地盤，兵馬，糧草，百姓，都由皇上說了算。”

南洋衆人一驚，章暮又開口道：“哦對，南洋朝廷，官員還有你們的王上也都由皇上說了算，聽懂了嗎？”

章暮說完後，使者被吓得一句話都說不出話，而他身後的一文人突然開口道：“放肆！我們的王上豈能容你們拿捏？！”

章暮眼神都沒分出去一個，“殺了。”

身後的邊北軍上前，幹脆利落的一劍捅穿了那人心髒。使者還有南洋的人吓得驚叫出聲。

“嗤。南洋王上就派你們幾個慫包出使，真不嫌丢人。還是說你們國内其餘人還不如你們？”老羅笑道。

章暮也笑了下道：“帶進來。”

帳外邊北軍押着幾人走了進來，章暮道：“想趁機擾亂我軍？即敢做，便都别走了，帶去處理了。”

使者從那幾人進來就臉色大變，現下見那幾人被押走，自然是難逃一死。他說話間帶點顫音：“侯爺，有事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