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道視線齊齊聚集到蕭北燃的臉上,謝甯無聲地側身擋在他的身前,低頭擡眸,一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模樣。
施長清說得沒錯,蕭北燃的眼睛看不見了。
剛從地道裡面出來的時候,蕭北燃就忽然眼前一片漆黑,險些一頭栽倒在地。蕭北燃卻說隻是日夜兼程,沒有休息好,以後好好休息就沒事了。由于蕭北燃眼睛進毒血的時候謝甯正處于昏迷的狀态,并不知道真實情況,也就聽信了蕭北燃的鬼話。等到布置完所有事情,趕到京城的時候,蕭北燃從馬上下來,舉步不前,謝甯才發現異樣,急道:“你怎麼了?”
他拉住謝甯的手,笑道:“為夫的眼睛看不見了,還請夫人莫要放手啊。”
謝甯都要急死了,蕭北燃還是大咧咧地笑着,他二話不說就要拉着蕭北燃去就醫,蕭北燃則攔腰抱住謝甯,道:“我們沒有時間,若是此時耽擱,晉國不知要死多少人。我眼睛的事不着急,過了這關再細細醫治也來得及。”
謝甯吼道:“要是來不及呢!”
蕭北燃笑得雲淡風輕,道:“要是來不及,一雙眼睛換晉國無數人命,也值了。”
感覺到謝甯手臂上的肌肉堅硬,蕭北燃摸索上去,道:“夫人不會見為夫目盲就棄我而去吧。”
謝甯現在理解他當時帶傷偷跑去找蕭北燃時,蕭北燃有多生氣了。氣他隐瞞不說,氣他到最後了才吐露實情。想要甩開他的手,但是又舍不得他那可憐巴巴攀着自己手臂的模樣。謝甯歎了口氣,牽住蕭北燃的手,給他帶路。
本來以蕭北燃的演技和當時緊張的氣氛,是不會有人發現這個事情的。可是有施長清這個始作俑者一直關注着蕭北燃,發現他雙目失焦,在關鍵時刻捅破了這個事實。要說戰神蕭北燃的到來鼓舞了人心,那麼失明戰神的力量就大打折扣,起碼能擾亂一部分軍心。
好歹毒的計策。
“既然蕭将軍雙目有疾就不要參與這裡的事情了吧,還是回去好好養傷。”施長清的一針強心劑又讓朱熾澤活過來了,他往前走了幾步。
蕭北燃摸到謝甯的肩膀上,輕輕推開他,道:“就算我失明也改變不了你現在的困境,爍王,你敗局已定,何必負隅頑抗呢。”
“敗局已定?未必吧,狡兔有三窟呢,你覺得我會隻做這一手準備嗎?”朱熾澤眼尾微挑,眸子裡閃過一輪精光。
忽聽得一陣嘈雜的驚呼,有人大喊皇上,蕭北燃眼睛不動,頭部微轉,問謝甯道:“發生什麼了?”
謝甯握着他的手,小聲道:“皇帝吐血了。被沈春秋拍了一下。”
“昭妃,你對皇上做了什麼?!”皇後一邊叫太醫,一邊對着沈春秋吼道。
太醫當然是叫不進來的,朱熾澤巴不得皇帝現在就死了呢,沈春秋抱着孩兒滿臉的無辜道:“皇後娘娘,您說什麼呢,我做了什麼,您不要吓到皇兒。”
“是你拍了皇上一下,皇上才吐血的,你與那張道士天天給皇上吃的什麼,做了什麼妖法?”皇帝日日與沈春秋混在一起就不必說了,皇後早就勸過皇帝那金丹吃不得,可皇帝就跟灌了迷魂湯一樣,什麼都聽不進去,再加上沈春秋煽風點火,皇帝将那金丹當飯吃。
“皇後娘娘莫要冤枉臣妾,這金丹是張國師專門為皇上研制的,有益無害,怎麼會是金丹的問題呢。”
衆人都不明白為什麼皇帝吐血,皇後要向沈春秋發難,剛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蕭北燃和朱熾澤的身上,隻有皇後和一直眼觀六路的謝甯注意到沈春秋的小動作。
難怪朱熾澤這麼說,管他什麼被圍攻,什麼困境,隻要皇帝死了,他們手裡隻有一個奶娃娃,能成什麼事。
張天賽這個時候站起來,道:“皇後娘娘不要擔心,這是服用金丹後的正常反應,皇上把瘀血吐出來是好事,待我切一切脈……”沒等張天賽的手靠近,皇後一個眼神,站在她身後的景藍就将張天賽的手拍開,斥道:“放肆!”
張天賽收回手,陰恻恻地看着景藍,道:“不讓我診治,要是耽誤的皇上的病情,你負得起責任嗎?”
景藍不愧是皇後身邊辦事的,臨危不亂,沒有被張天賽的話吓到,反而怒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