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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拉姆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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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夢見了火。

埃德薩的火。曼蘇拉的火。比勒拜斯的火。貝卡谷地的火。雅各淺灘的火。大衛之塔的火。

最後是亞曆山大裡亞的火。

兒時他喜歡将手籠在燭火上感受那股上升的熱氣(它給他的感覺像夏日的風,微弱卻燥熱、急切地想要掙脫大地施加的束縛),母親會講埃德薩的城池被焚、外祖父被刺瞎雙眼囚禁殺死的故事,父親吹噓火燒埃及的戰功,威廉說薩拉丁又做了哪些殘忍的事,卻對父親的行為隻字不提(哦,他總是緘默,對那些太愛的與太恨的).......似乎一切都和火有關。

鮑德溫的祖先逐火而來。

而耶路撒冷正是諸火之源。

阿馬裡克在他面前一向是個溫和木讷的人,能被威廉或阿格尼絲追着罵到拍上房門而不反駁一句,他難以想象一個這樣的人竟然會做出屠城之事。直到多年後他成了王。

不知從何時起他不再能感受到火焰的溫度,以及騰起的熱氣燎過汗毛,即使被灼傷也不再疼痛,仿佛他能夠主宰并控制火。透過指腹的灼痕與斑疹他了解到:火是殺戮,是希望,是勇氣之源。他将追随先祖點燃異教徒的土地。

他會下令點燃大衛之塔的烽火,接着拉姆拉、雅法、西頓、提爾....直至交火點的烽火塔會接連亮起,傳達“不退”與“出兵”的信号。但是在亞曆山大裡亞,失去伊莎貝拉的悲痛并不完全是他下令點燃這座城的原由。這座宏偉的異教徒城市激起了他最原始的毀滅欲(看見整齊的文書或搭建的城防模型就想推倒,要讓有序回歸混沌,然後在廢墟上重建基督徒的城市、留下他自己的烙印——像她的第一任主人一樣),一點野火在心頭燃燒。

直面并承認自己隐藏至深的惡是一件很難的事。無數次鮑德溫的腦海中閃過亞曆山大港燃燒的景象——從沿湖成片的小麥田野到圖書館,這讓他痛苦萬分。

此時此刻他看着那支火把從手中滑落,正要引燃下面的幹草(和那天與亨利練劍後休憩的草垛很相似)。

假如時光可以倒流,一切毀滅與破壞都能阻止......哪怕并非如此他也不可以任憑這一切發生!因為這次自己沒有置身事外:他正站在一片幹草的正中央,四望無際一片豐收的金黃,且原野上空無一人。驚慌間他下意識伸手去撈火把,卻早已分不清哪裡是木棍哪裡是火焰,觸手一片劇烈的灼痛,像是要剝離并吞噬血肉,痛得他幾乎叫出來,這火像是用磷引燃的,能夠一直燒幹血液、燒到骨頭、燒穿雙手。

然而他還是死死攥着那支火把沒有撒手,抑或者焦黑的枯骨已無法做出任何動作。他感覺到一種興奮:觸覺回來了,在經久的麻木之後疼痛都能激起興奮,而且他成功救了自己,免于被燒死的命運。

“鮑德溫!你感覺怎麼樣?”有人在推他,聲音焦急,“快醒醒,是做了什麼噩夢嗎?”

他費勁地睜開眼,意識到被子下自己交叉雙臂在胸口緊緊抱着自己,右手微微發顫,大概是用力過度的迹象。他開口問達芙涅到底怎麼了,但嗓音幹澀嘶啞得像發了高燒。

她不知從哪裡翻出一條毛巾擦拭他額頭的細汗:“你剛剛又哭又笑還渾身發抖,簡直吓死我了!”

自從不到兩歲時父母離婚,這麼多年來他幾乎都是一個人睡的,頂多有侍從守夜,現在多了妻子.....實際上是有些不習慣的,甚至暴露了自己偶爾會做噩夢且反應劇烈的問題(或許以後某人還會發現被子第二天會出現在它不該出現的任何地方——就是不在床上或自己身上),但他告訴自己應該适時卸下一些防備來依賴别人。

“沒事的,别急着點燈,我還想睡,”他說,在黑暗中摸索着拍了拍她的小臂以示安慰,“不是噩夢,是好夢。我知道怎麼做了,我能夠救下我們所有人。”

達芙涅的聲音放緩了一點:“真的不要緊嗎?”

“不要緊。”他抱着她的胳膊,像貓一樣用額頭蹭了蹭,然後維持着這個姿勢又睡死過去了,也不确定她是否會喜歡。

黑暗中他不由自主地彎起嘴角,但沒有看見她眼底的陰翳。

第二天巴裡安帶來的是一個壞消息。

薩拉森人在希伯侖和拉姆安拉的駐軍西進,他認為目标是距拉姆拉最近的城鎮呂大,也有可能是米拉貝爾,或者就地紮營。不過有一點可以确定,薩拉森人能夠完全控制雅孔河上遊,無人能确保拉姆拉的水是安全的——除了亨利從雅法運來的那些水。

“往好處看,這裡和伊貝林多年來都是你們的駐地,可容納人數要多于呂大,城防狀态也更好。”

然而巴裡安避開了他的目光,隻是這樣說:“你們需要考慮一下離開。”

鮑德溫越來越确信是提爾的勢力在起作用。雅法的水道和阿克一樣早就被破壞了,内陸被薩拉森人控制,淡水基本靠海上補給,而提爾是為數不多哈丁之戰後未曾陷落的法蘭克堡壘。

不久,香槟的亨利告訴他們,康拉德将約定理查于海法會晤。海法位于兩人的駐地中間,不直接隸屬兩人勢力範圍,看上去這場會晤是公平的。如果理查前往海法,雅法将失去強大的守将,倘若薩拉丁知曉内情決意攻城.....

“看來腓力是最明智的一個。”亨利癱坐在背光的折疊椅上,苦笑着這樣總結。他看上去風塵仆仆又狼狽不堪,猩紅的披風上滿是泥濘,胡子拉碴頭發也一周沒洗了,不再像汗蒸房裡的那個貴族子弟。

回答他的是沉默。

昏暗狹小的房間裡亂糟糟的氣味難聞,羊皮地圖攤在桌子上,邊緣擺着剩有殘羹剩飯的餐盤,劣質葡萄酒灑了出來,一股醋味,不知是用過的繃帶還是什麼舊汗衫充當了抹布.....

“我以伊貝林與拉姆拉領主的身份命令你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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