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部理紗沒有再回歸校園,也沒有人知道她的近況。
她的位置始終是空着的,沒有人去進行填補,就像是她有一天會回歸校園生活一般。
支部理紗說的那個人是不是栖原加奈子?
支部理紗還能夠回來嗎?
染山紗良不知道。
作為唯一能知道支部理紗近況的人,淺野結子,也沒有再和染山紗良交流。就算少了支部理紗這個好友,淺野結子也隻是難過了一小段時間,很快便振作了起來。
染山紗良原本以為,事情會像暗黑漫畫一樣,生活漸漸朝着黑暗與不平靜發展。但過了很多天,直到半期考試結束,一切都風平浪靜。
正如同淺野結子透露出的那樣,姬美紀确實看栖原加奈子不順眼,但還沒有到直接找人去暗地搞小動作的程度。
一切都是支部理紗的自以為是。
而支部理紗眼中的傷口,說是小動物弄傷的,但是校方到目前為止還沒找到将支部理紗的眼睛弄傷的小動物。
染山紗良希望生活能一直風平浪靜下去。
雖然一切都是支部理紗咎由自取,但想到那個貓臉少女真的是加奈子,還是讓染山紗良覺得害怕。
之前她躲着栖原加奈子,現在她開始加倍地躲着栖原加奈子。
上學很遲來,放學立刻回去,平時盡量不出教室,甚至都減少了上廁所的頻率。
就算湊巧的不能再湊巧和栖原加奈子碰上,就算兩人視線接觸染山紗良也會裝作發呆自然地移開視線再逃跑。
此刻的染山紗良正在看着自己的中期考試卷子發呆。
……她該怎麼和媽媽交代呢?
染山紗良捏着卷子,露出愁容。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想着加奈子,支部理紗還有姬美紀的事情,導緻本就學習不好的她在這次半期考試中取得了無比差勁的成績。
改分數明顯是不可能的,而且媽媽最近也在過問半期考試的成績。
“我說你,究竟一直在看什麼?”
姬美紀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中響起。
那道聲音并不友善,朝着的方向正是這邊,正在看卷子的染山紗良幾乎是一抖,呆呆地擡起頭看去。
姬美紀确實在對着這個方向說話,但并不是對着染山紗良,而是——中新金惠美。
染山紗良看見,中新金惠美此刻怯懦地低下頭,任由額發擋住自己的眼睛,也擋住姬美紀朝她投來的視線。
她弓着背,像是突然鑽出土壤而被發現的昆蟲,想要借此縮進地下,來抵禦同學們投來的視線。
中新金惠美已經很久沒有和染山紗良說過話了,染山紗良也已經很久沒有關注自己旁邊的這個同桌了。
“從之前我就很想說了,你的眼神,很惡心诶。”
姬美紀并沒有因為中新金惠美低下頭而放過她,而是露出了一個嫌惡的表情,繼續道:“像蟲子一樣,惡心死了。”
教室開始漸漸有了一些雜音,那雜音一開始很小,卻逐漸增大。
“……說起來,中新她好像之前也是這個樣子,老是盯着美紀看。”
“其實我也被她看過,視線确實……”
“老是在角落裡面也不說話,感覺好怪。”
或許是因為姬美紀平時出手大方,心情好的時候會帶着一些同學去高級的聚會場所;又或許是因為中新金惠美平時确實不太讨人喜歡,教室中發出的聲音都是站在姬美紀那邊。
“……對,對不起。”陰氣沉沉的女孩并沒有像平時那樣繼續用陰沉的眼神看人,而是蜷縮起來,想要換取别人的諒解。
姬美紀發出一聲嗤笑,她站了起來。
闆凳因為她速度過快而在地上發出尖銳的聲音。
她快步走到想要将自己縮入地中的中新金惠美面前,那雙做了精緻美甲的手毫不留情地扯住中新金惠美的頭發,然後往後一扯——
露出了中新金惠美那雙依舊陰郁,但此刻卻訝異與害怕的眸子。
裡面的怨恨和不甘還沒有完全散去,就這麼赤裸裸地顯露了出來。
姬美紀笑了,少女笑起來明媚動人,但此刻眼中的惡劣卻讓她看起來像一條淬了毒的毒蛇。
她問:“你讨厭我?”
中新金惠美幾乎下意識就要搖頭,但卻因為姬美紀抓住了她的頭發而被扯到,不敢動彈。
“我也讨厭你。”姬美紀沒有等着中新金惠美回答,像是陳述一件事情一般開口。
她像是找到了一件新穎的玩具,明明嘴上說着讨厭,但眼中卻透露出滿滿的期待。
姬美紀松開了手,而中新金惠美的頭狠狠地撞在了桌子上。
她發出一聲吃痛的悶哼,手捂着頭,渾身開始顫抖起來,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未來的命運。
*
染山紗良的心跳得飛快。
中新金惠美在之後的一天裡,除了上課的時候會仰起頭,大部分時間都趴在桌子上,像是身體不适的樣子。
不過染山紗良知道,中新金惠美并不是身體不适,而是因為姬美紀的那番話。
她在害怕。
姬美紀家裡有權有勢,剛到學校不久就不費吹灰之力籠絡了大部分人心,就連支部理紗也會因為她的一句話而做出傷害别人的事情。
她害怕這樣的姬美紀在之後的日子裡對她下手。
染山紗良也知道,中新金惠美的害怕是對的。
但她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做。
她覺得,她至少應該安慰下中新金惠美的。
不過如果她這麼做了,或許她也會被姬美紀給盯上。
在心中猶豫了很久,染山紗良最終忐忑地開口:“那個,中新——”
中新金惠美聽見了染山紗良的聲音,她擡起頭看向染山紗良。
那雙陰沉沉的眸子像是泥濘黏膩的泥土,想要将染山紗良拖入其中一樣,裡面是毫不掩飾的怨怼,就像是在說——
為什麼不幫我?
為什麼在那時候不說話。
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不是你?
不甘,怨恨,無數的情緒仿佛被熬煮的藥裝入她的眼中,她甚至将最大的責任都推到了染山紗良身上。
染山紗良閉上了嘴,轉過了頭。
壓抑的一天課程很快結束。
今天是周五。
染山紗良收拾了書包,打算去觀星社打個卡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