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樣,我都不可能拿他去賭,一旦事情不對,我必定是要反的。”齊尋深知那個混賬皇帝的德性,因此不敢拿小狐狸去冒險。
他想了想,又補充着:“王府戒嚴,不能讓他一個人出去。”
老管家不敢再勸,他也知道老皇帝不是個好東西,隻能先答應下來,最起碼得保證主君的安全。
午後。宋逸終于躺累了,起身決定換個地方坐坐,結果才出小院子就看見了一個渾身纏着白布的“木乃伊”走了進來。
從“木乃伊”那雙眯眯眼裡,宋逸窺到了一分驚恐,一分痛恨,一分懊悔,還有七分的難以置信。
他忍不住上前打招呼,友好地開口:“泥嚎,泥怎麼啦,需要幫助嗎?”
“不,不。”木乃伊話都說不清楚,跑得卻是相當的快。
這逃跑的姿勢甚是眼熟啊,宋逸托着下巴想,忽然記起來了!
那不是混蛋“七王爺”嗎?
宋逸還來不及思考,職業病便已驅使他邁開步子追了上去。
如風一般的男子嗖的一下蹿了過去,大門口的守衛四臉茫然,眨了眨眼睛互相詢問:“剛剛有人出去嗎?”
“不就十七王爺一個人出去了嗎?”
“不對啊,我感覺到了一股強勁的妖風刮過,真的沒人從我們面前過去嗎?”
“是穿堂風吧?”
嗯,四個人一緻認為有道理。
宋逸在王府外的牆拐角抓到了人,揪住他命運的脖頸厲聲質問:“你跑什麼?你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跑得了嗎?”
齊時被逼到牆上,腫成一條縫的眼睛汩汩流着淚。
他悔啊,實在是悔不當初。
他不該冷落家中的小夫郎,不該不吃小夫郎做的飯菜,不該和小夫郎分床睡,不該去樓裡聽曲兒,不該給别的小哥兒買胭脂水粉,更不該偷偷去廟裡求大師斬斷自己和小夫郎的孽緣……
他錯了,真真切切地悔過了,尤其是在挨了八個舅哥的一頓胖揍後,他徹底想通了,要和小夫郎好好過日子。
宋逸眼睜睜地看着面前這個男人哭得像是洩洪一樣,有些嫌棄地松開了手,誰知男人竟很沒出息地跪下了。
“喂?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站起來!”宋逸兇他,“站起來,慫蛋。”
齊時嗚嗚哭着,喉嚨哽得生疼,說不出話來,隻能仰頭用眯眯眼看着哥夫,希望哥夫能透過腫脹的眼皮看見自己忏悔的内心。
還有,插一句,他跪下不是慫蛋,隻是跑急眼了腿有點軟。
宋逸無語地甩了甩手,質問着:“你做那些事的時候怎麼不哭?現在知道大難臨頭了準備哭給誰看?”
他還能哭給誰看?齊時撇着香腸嘴,心想他是準備去哭給七哥看的,誰曾想連七哥的面都沒見到?
但他不敢說,當着七哥夫的面埋怨七哥,他是活膩歪了?
于是齊時清了清嗓子,将哭腔咽下去,道:“我可以回家哭給我的小夫郎看嗎,他還在家裡等我。”
起碼小夫郎永遠不會嘲笑他,更不會兇他打他。
“你還有夫郎?”宋逸震驚了,想到他一天糟蹋十個小哥兒的事,不禁為他的夫郎感到不值,便攥起沙包一樣大的拳頭恐吓着,“趕緊回去和你夫郎離了,别禍害他!”
齊時下意識想反駁,但話都到嘴邊又被拳頭給堵回去了。
罷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他現在的最重要的就是回家,回到小夫郎溫暖的懷抱裡,至于用哪種方式回去這根本不重要。
“好,我這就去。”
宋逸聽見這話才松口放他走,看着他連滾帶爬離開以後自己也準備回去,誰知還沒走到王府大門就碰上了一個老人。
“小哥兒。”
宋逸四周瞧了瞧,見沒人搭理那個老人,這才用手指着自己,好奇地問:“你叫我?”
老人點點頭,和藹地招呼着:“我迷路了,你能幫我找一下路嗎?”
“找路?”宋逸茫然地看了看四通八達的官道,又轉頭看了看老頭兒,衣着精緻,再回想道他剛才操着一口正宗的京片子,不禁皺眉道,“報一絲呀,侬問下當地人好伐,俺不是這旮瘩的,人家素外地的啦”
說完,宋逸頭也不回地跑進了王府,剛進院子就正好栽進阿尋的懷裡。
唔,軟軟的,他假裝被撞暈了,埋在裡邊狠狠吸了一口,然後才擡起頭來傻兮兮地笑,“阿尋~”
騷瑞,有點“醉奶”了。
齊尋眉宇間的褶皺逐漸展開,緊張的神色也消散了許多,扶着他的肩膀詢問:“去哪裡了?我不是跟你說這幾日不要随便出門嗎,就算要出門也得跟我說,我陪着你。”
宋逸揉了揉腦袋,不敢說自己是去追殺“七王爺”了,便拿那個老頭兒做擋箭牌,道:“我在門口看見有個老頭兒問路,他說他迷路了,但是我覺得他怪怪的,怕他是人販子,所以我沒敢給他指路,就跑進來了。”
“老頭兒?”齊尋心裡有了猜想,朝老管家使了個眼色,然後才護着小狐狸往屋裡走,叮囑着,“以後不要随便離開院子,找不到你我都要急死了。”
*
皇宮,老總管換上衣裳去伺候老皇帝,将自己的所見所聞都一五一十彙報。
“性子比較張揚,瞧着是有點力氣和手段的,能單手把十七王爺拎起來,而且口音雜亂,警惕性很高,另外聽王府的下人說,他平時的行為處事不像本地人,時常大放情懷,同七王爺手牽手已不是稀奇事,高興起來了捧着臉親一口更是常事……”
老總管絮絮叨叨說了許多,一直閉目養神的老皇帝忽然開口:“你有沒有覺得,他有點像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