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槿筠心中一緊,不知她什麼意思,突然這樣來一句,自己表現願意的意願不明顯嗎?還沒等他想出來,門口傳來動靜,墨芸她們回來了,自己被一把推開。
葉昭彥趕忙撫平衣襟,起身去桌邊準備吃飯,一邊擠出笑:“回來啦,你們帶了什麼好吃的呀,我看看,哎,這個我喜歡!”
“小姐,你什麼時候吃過這益州菜了?到底喜不喜歡,還是自己嘗嘗吧,青硯去叫公子。”墨芸似是知道她們二人又要膩歪,尤其看她剛從屏風後出來,便理所當然認為葉昭彥是為了假裝剛剛無事故意在轉移話題罷了。
葉昭彥這才想起來,她隻是前世吃過,便不再解釋,反正從小到大這樣的“渾話”多了,墨萱墨芸都習慣了她這樣。但是偷偷躲起來抱抱,這可是兩世以來頭一遭,她感覺還是有些羞恥。
世家主子一般不計較這些,年紀輕輕就一把年紀,十幾歲從文從武從商的人才大有人在。她雖然已經做官,前世也已經工作,卻還是會将前世社會中的年輕人普遍的kidulting代入現在。戀愛成婚,應該是“真正的大人”所做的事情,被人知道自己戀愛成婚,那好像在對所以人說,自己要去做某些羞恥的事情。
就像每次去婚宴甚至小朋友的生日宴,不管有沒有司儀,大家總會要求現場主家的所有夫妻去親密互動,年紀再大也會這樣,用來供大家看樂子。這些事好像總是伴随着羞恥,但是有時候需要了,卻又拿到明面上取樂,或者催促什麼……
她模仿人類的能力練習這麼多年,依然不理解這些人的前後矛盾。
更何況,以她的三觀來看,她們現在依然還是“未成年”的身體。
青硯伺候她擦手,葉槿筠也直接用了她用過的濕毛巾,見葉昭彥看着他的手,以為她身為京城大族,會介意他們這些偶爾去行軍之人随意的行為,便解釋:“無妨,我們來這裡的身份,隻是有幾個好親戚的普通人罷了,更何況已經到了書院,日常節約随意些,我想,會更合适。”
葉昭彥本身就是在看他修長的手指,記得他剛來京城時,手上的繭子不少,有些指甲都劈了,現在漸漸變得光滑許多,看起來有種白玉的質感。他皮膚看起來很好,哪怕當時剛回京在攬月庭看見他,也沒有像葉家大房的女子一樣曬出顔色,而是和自擔一樣的冷白皮。
她點點頭沒有說話,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前世去好些的店吃飯,服務員一直一直拿夾子給大家換熱毛巾,反而弄得她不自在,一開始盡可能不用毛巾,後來又看滿桌人都換了幾波,才也跟着再用一次,叫自己看起來正常些。
如今她不再有那樣強烈的遊離在人間之外,不斷觀察别人模仿别人的感覺,就像有根線牽住她一般。她率先動筷,然後招呼大家可以開始吃了。
想辦法搞個戒指吧,她咬了一口牛肉,心中想。
這樣總不會羞恥,别人也不能猜到。她自己不喜繁瑣不佩過多飾品,但是這裡的男子可能會比較這些,葉槿筠除了頭上一直玉簪是自己送的,也不做其他修飾,隻是皮膚好、儀态好、發質很好,就已經很漂亮了,叫人忘了他好像沒有什麼飾品。
下次休沐日,得去帶他看看。她喜歡誰,好像總是忍不住想給人送些什麼,分享什麼。
她就是喜歡的,就算身邊有兩個人看着,她也忍不住給他碗裡夾了自己最喜歡的涼拌菜。
沒發現什麼時候天更暗了一些,她夾錯了姜,但是也不惱,甚至有些雀躍的催墨芸去點燈:“更黑一點,我都能咬到鼻子了!”
墨芸見她心情好,便調笑道:“是咬到小姐自己的,還是咬到咱們公子的……哦,咱們姑君的。”見自己又說錯話,她捂了捂嘴,剛要起身去點燈,就看見青硯已經跑去點起一盞,正在用第一盞的火去引燃第二盞……
真是勤快,墨芸剛挪起來一點,又坐下。
夜裡睡覺時,她卻又扭捏起來,因為洗漱也是先伺候她洗,于是洗完,她便搶先占了裡面的位置,就一直背對着他。過了一會,她感到身後傳來動靜,他掀開被子一并躺了進來,這裡的床墊加上自己帶的新做得棉花墊子,也沒有很厚很軟,但是還是有很明顯的下陷感,估計他也小心翼翼保持了距離。
随後便是熟悉的茉莉味道,不知他洗漱完用了什麼?益州潮濕,頭發稍熱一些就汗津津的,應該不是頭油。那是什麼,面脂還是口脂?來這裡也不會幹,難道是出汗了,用了口脂?
她亂七八糟去想,卻始終沒有回頭,連晚安笑容,也不想給。
這大祁的書院不知是不是會建在墳地上,反正她半夜,夢裡許多前世今生的事與人,共同出現在她教室裡,教室一會兒像前世一會兒像她之前在京城短暫讀過的那書院,發生的故事,離奇到像看了一部荒誕電影,卻還在強行叫她想個立意,她正為此死闆規矩煩惱痛苦,抓耳撓腮,這時卻醒了。
她看見了自己的枕頭一角,還有深處藏着官憑的匣子。有一隻手伸向那隻匣子,她大聲喝止,卻毫無反應,那手還是落在了匣子上,甚至還越來越遠。她試圖大聲叫喚,叫葉槿筠來抓人,喊了半天卻毫無反應。她自己努力去抓,每次感覺伸手出去了,又發現手還在原地,一隻在被子裡一直在枕邊,她急得将胳膊腿掄圓了轉了幾圈,又發現自己的被子還是紋絲不動,沒有轉成功。那人的另一隻手也一起将匣子捧起,她看那手越看越眼熟,好像,是葉槿筠那樣漂亮的手。不對!那就是葉槿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