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煜,”江叙對喻欣介紹道:“一個辦公室的同事。”
“你好,喻欣。”喻欣落落大方地伸出手,禮貌笑道:“我是江叙的相親對象,不過還沒有發展成女朋友。”
沈方煜“哦”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喻欣的錯覺,好像在她說完之後,眼前男人身上的那點兒似有若無的淩厲感就淡下去了,仿佛松了口氣似的。
“那就好,”沈方煜和她握手的時候笑了笑,帶着幾分戲谑的痞氣,言語不留情面道:“江叙這種潔癖死人臉性冷——”因為某些熱情似火的回憶,沈方煜不着痕迹地吞掉了最後一個形容詞,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繼續道:“配不上你。”
喻欣:“……”
喻欣第一次見到這樣拆台的同事,剛剛于桑那波人還變着花樣地誇江叙有多麼勤勞刻苦從不沾花惹草,然而更讓喻欣意外的是,江叙竟然容忍了沈方煜這樣說他,并且下一秒,沈方煜直接伸手搭在了江叙肩上,把人往自己懷裡扣了扣。
喻欣的手機掉在了桌上。
A醫大附屬濟華醫院的停車場裡,喻欣摸了摸撿回來的手機,激動地跟閨蜜打電話,“我見到那個醫生了,真人真的很帥,而且還給我送停車卡!”
“真的嗎真的嗎!”閨蜜:“那還不快沖?”
“不不不,”喻欣顯得格外興奮,“我覺得他好像是gay……這麼個大帥哥居然說他沒交過女朋友,而且還說他因為一些私人的原因不能談戀愛,還不敢告訴父母,你聽聽,這要沒點貓膩我才不信?最離譜的是,我們吃完飯之後有個大帥比突然跑過來宛如宣示主權你造嗎!”
“我靠!果然這年頭帥哥不是有女朋友就是gay,你有照片嗎!”
喻欣飛速發過去一張照片,江叙本來想送她到樓下,她執意要自己離開,最後分道揚镳後,她在電梯口悄悄拍了一張江叙和沈方煜的背影。
“而且我跟你講,我走了之後,那個大帥比還把醫生叫到窗台邊上,像是興師問罪看起來很刺激的亞子!”
閨蜜不懷好意地笑道:“他急了他急了!”說着點開照片,長身玉立的兩個男人站在窗台邊,一個靠着窗台,臉上有幾分無奈,另一個雙手抱着肘,背對着鏡頭看不見表情,卻能感覺到一點兒壓迫感。
沈方煜目光一份不錯地望着眼前人,幽幽道:“愛心午餐好吃嗎?”
江叙瞥了他一眼。
“剛不是吃的挺開心,現在又不開口了?”
江叙按了按鼻梁,松開手望向沈方煜,“你抽什麼風?”
“原來你急着要去M國做手術,是為了相親?”沈方煜的臉上挂着笑,語氣卻并不和善,“是我低估你了江叙。”他頓了頓,話音帶上幾分不易察覺的咬牙切齒,“你就這麼想結婚嗎?”
“你這是什麼态度?”江叙的眼神驟然冷下來,“刑訊逼供?”
“我還需要刑訊逼供嗎?”沈方煜繃緊下颌,“人家都來這兒找你了,發展挺快啊江叙。”
他的笑就像是描在臉上似的,一點兒溫度也沒有,眼底滿是諷意,“以後夜班你還是自己值吧,我也不是菩薩,好心幫你值班不是讓你養精蓄銳之後帶着我閨女去跟别人相親的。”
“沈方煜,”江叙的火也上來了,他不耐煩地橫了沈方煜一眼,“我剛在外人面前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你現在在這兒跟誰撒氣呢?”
他直截了當地越過沈方煜往出口走,擦肩而過的時候肩膀撞開了沈方煜。
“愛值不值,沒人求着你值。”
“江叙!”
被他落在身後的沈方煜揚聲道:“許你跟别人吃飯相親,就不許我說兩句?”他收起笑意,重重地踢了一腳窗邊的小腳椅,“你他媽有沒有良心!”
江叙回頭指了指他頭頂的監控,“損壞公物,你等着賠錢吧。”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進敞開的電梯門,面無表情地按上了關門鍵。
沈方煜跟着他的手擡頭看了一眼,碩大的監控探頭像是捕捉到了他的目光似的,一點紅光眨眼睛似的閃了閃,寫滿了同情和憐愛。
沈方煜氣得又給了無辜的小腳椅一腳,“靠。”
*
一連幾天,濟華醫院婦産科的氛圍都異常的微妙。
前段時間,江醫生和沈醫生好不容易有所緩和的關系,再一次陷入了冰點。隻要兩人同時出現在辦公室,就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一隻蚊子飛進來都能瞬間被凍成蚊子幹兒,讓人一時間噤若寒蟬。
好在這倆人平日裡總是忙得腳不沾地,同框的時間并不多,隻是……于桑看了一眼把電腦搬到三号辦公室裡的江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一号辦公室是主任辦公室,二号是副主任醫師和主治醫師,而三号辦公室則主要是住院醫師和規培生,偶爾還會有來實習的研究生,江叙手底下帶的學生幾乎全在三号辦公室,眼瞅着導師跟自己住進了一個辦公室,學生們每天都過得風聲鶴唳,戰戰兢兢。
“小邵,”江叙風風火火推開門,剛剛還有讨論聲的辦公室瞬間鴉雀無聲,被點到名的女孩兒僵直地回頭舉手:“怎麼了江老師。”
“跟我出門診,我在電梯門口等你。”說完他連辦公室的門都沒有進,就徑直走向了電梯。
邵樂像是彈簧發射一樣瞬間從椅子上坐起來,收拾了紙筆就追出去,剛一出門,就聽到帶着笑意的一句,“慢點兒,别摔了。”
如果是平時,邵樂聽到這樣的關懷應該會分外感動,但此時,她根本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