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這麼好心?
看不到人?王幼安回身抱了一下拳:“多謝好漢!”
自然無人回應。
拿了繩子去拴馬處找木闆,卻不防有一粒小石子“啪!”地打在他左腳邊,王幼安閃身一處斷牆後四下看一圈,不知扔石子的人藏在哪裡。剛才那人已幫過自己,現在多半是提個醒。他順着牆根溜向左邊,再翻出牆外向拴馬處靠近,遠遠便聞到血腥味撲鼻,心說不好!
再近一些,果然看到他們唯一的拉車大馬也躺翻在地,開膛破肚,内髒橫流,像地面攤了一張血糊的大餅。
虧了。
王幼安停下腳步,躍上牆頭把那枚小石子扔回射來的方向。
“嗒!”小石子輕響觸地。
王幼安:“出來吧!”
沒人出來。
他悄悄往馬匹相反的方向倒退。一道道的斷壁殘垣遮蔽着他的身形,但也隐藏了未知的敵人。他一直小心走路,分辨着耳邊每一點細微的動靜。
每退一步似乎都感到天黑了一層,連牆垛子也變得影影綽綽,耳邊有一些嘈嘈切切的聲音,不知來自何處,擾得人有些急躁,但他一直沉得住氣,于細微之處分辨異動。
直到腥臭的風撲面而至,至少有四個東西迅猛地向他撲來!
王幼安急忙矮身蹲下,就地一滾,他方才所在位置的土牆上被抓出數條深深的刻痕,土屑紛飛。三隻黃犬把他團團圍住,綠油油的眼睛盯住他,不必提,方才攻擊他的那隻已堵在他後方。
兩廂對峙時王幼安仔細觀察了這些東西兩眼,發現它們的前肢很長,半曲着匍匐于地,這姿勢有點苦大仇深,很像他剛出去闖蕩時在死城見到的人形涎水怪……等等,死城在哪?
無暇細想,先過了眼前這一關。
王幼安攥緊小斧柄,活物不是他擅長對付的種類,這些東西很棘手。
身前的三隻黃犬也覺出了他手中武器的煞氣,都伏低身體,龇着牙嗚嗚驚吠。針芒般的瞳孔死盯着王幼安,隻要他一有動作,就會暴起撲咬!
突然之間,王幼安感到背後那隻黃犬沒了動靜,似乎用了什麼法子隐匿了聲息,——這東西一定在尋機會搞偷襲。
果不其然,頭頂上有風聲響起時,王幼安急退貼向土牆,右臂劃了一條大弧斬過三隻黃犬。黑暗城邦時代帶來的武器如有靈性,有時使用時覺得真正操控它速度和軌迹的其實是它自己,而它不允許自己出手放空。
三條黃犬死了倆,還有一條在地上抽搐掙紮。頭頂也啪嗒掉下來一隻死的,算是意料之内。
又是剛才暗中相助過的兄弟出的手。
王幼安一直在提防着這一隻,卻在它爬上牆頭突襲時隻閃躲了一下,目的是為了誘出那位朋友。
他見到從側後方一塊疑似地窖口的石闆下,探出來一個灰頭土臉的人,身體半轉,手腕疾翻擲出了一道金色的光。他看過來時,那人還未蹲好,仍有多半個腦袋露在窖口。此時也不好再縮下去了,索性一躍而上,跑到近處來。
這人或許已在這野外晃蕩了不少時日,花貓樣的臉,看不清樣貌,隻覺得這一位活力十足的小青年姿态動作犷達随性,是個有俠義心腸的江湖兒女。
一開口說話,王幼安心道:“猜對了,果然是個女的。”
她伸出一根黑黢黢的食指輕點王幼安:“你說你這人就是個苶大膽兒,我要是不管你咋辦?任由那東西咬你後脖梗子?”
王幼安笑了下:“你一定會出手。一個人如果下意識地做好事,那麼他會習慣性地一直做好事。”
“切!” 女俠不屑:“你懂P,我是看你稀罕,想研究研究你。我可救你兩次了,有幾個問題問你,你實話實說!”
女俠直截了當提要求。
“問。”
你是人嗎?”
“?”
“換個說法,你覺得你是人嗎?”
“是。”
“嗯!……” 女俠颔首,皺起眉來,表情凝重老成。
她微微思索又問:“每天吃飯嗎?愛吃什麼?”
“……不怎麼吃飯,最近沒胃口。”
“好,睡覺時做夢嗎?”
“睡眠很少,無夢。”
似乎在女俠意料之中,她又點了點頭,沒再接着問,而是繞着王幼安轉了一圈,獨自小聲嘟囔:“似實而虛,軀體凝實而神氣飄忽……你如果是人,也是同道中人!公子,你好好看着我,你看到了什麼?”
“一團踴躍的精純靈氣。”
女俠噓了一口氣:“和我看你時一樣!原以為我琢磨的功法苗頭的是獨門道學,卻未想到,竟有同樣天賦卓絕之人也悟出了這些關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