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問的是不是縮短了山與海的距離,想到哪兒就立刻能到哪兒,就像你從門内走到門外?”
“對哦!就是這個東西!真的有啊!你知道在哪兒對不對?” 王幼安仰着頭問,目光專注地看着白赫蘭,一隻手也趁機卡在他的腿上。
白赫蘭垂着眼看他,幾秒後,平直的嘴角一動,似乎笑了一下,但眼底隻有冰冷幽暗的邪焰,沒有半點笑的意思。
他淡淡道:“沒有。”
說完随手把書卷撇在書架頂層,抻了抻懶腰站直踱了幾步,說:“你上次說要教我下什麼棋?”
一張紙鋪開,一人一支翎毛筆,王幼安畫上多條經緯線,率先在某一交叉點上畫了個X。
他告訴白赫蘭:“你畫O,無論直、斜,看誰的符号先連成五個。”
五子棋下到半夜。
白赫蘭低聲哀求:“行了,睡吧?我都沒勁兒了。”
王幼安掀起一點眼皮:“你很困?”
“不困啊。” 我看你又困又氣極。
“你就這麼怕我赢你?”
“怕啊,趁你還沒赢,快結束吧。”
王幼安把筆扔下,起身大步走出。
——我可去你的!從第一局演示規則開始,把把都是我輸,你還好意思喊停?!
再和你玩我就跟你姓!
這些記憶就是一層窗前白紗,平日裡不太會注意到它,但起風時它會激蕩不止。
讓王幼安枯坐一宿無法安眠。
第二日繼續遊烜城,白赫蘭換成深綠長袍,衣褲和長絲穗變成奶油色,還是昨天那套的料子,這樣配色少了點風流寫意,多了禁欲内斂,有種别樣的味道。雪白的折扇一展,上有王幼安的親筆題字:十萬個為什麼。
領着衆兄弟一路逛到了烜城閑人最集中的地方——聚賢茶樓的書場。
王幼安:“沒地方去了是吧?還是就認識這一個地兒?” 他走在白赫蘭旁邊,穿着卻隻求簡單,用施利昧的話來說,他與白赫蘭的區别就仿佛一盞琉璃燈之于一盞點着的琉璃燈。
書場裡人比昨天不少,書博士還沒有開講,坐在書台下看客群中,笑眯眯托着茶壺呷水聊天。
剛落座,茶點還沒上全,白赫蘭就用膝蓋抵了抵王幼安:“有人看我。”
王幼安不動聲色地起身,假裝要如廁。來到外圍,穿過大半個場子,觀察可疑的人。
偌大的書場裡,聽衆不少,好幾個活計穿梭來去,喧嘩不斷,并沒有誰顯出異于常人之處,也沒有哪裡陰氣重。
再往外看,大門口有人擠在門側,探着頭等着聽蹭書。這些人裡,閑漢和半大孩子子居多,張望的方向是最前方的書台。
他相信白赫蘭的直覺不會出錯。
回來後,他悄聲問白赫蘭:“如何?”
“一直沒消失,書台方向。”
“?” 說書先生還沒開工,書台空蕩蕩。
這個時候,王幼安驚覺台上的帷幕有一點點起伏。
“幕布後邊有什麼?它動了一下。”
費秀才搶答:“戲台吧!”——他曾坐在前排聽過書。
費玉:“台子分了前後兩半,遮起來隻用前半塊說書,都拉開後就是要唱戲了。”
“那東西就在幕後。” 王幼安說着給李祯和施利昧使了個眼色,三人需從前門出去,再進後台去抄底。
離開時,白赫蘭頭也沒擡:“哥哥,嫩死它!”
他看起來隻是專心品茗,并沒做什麼口型,可王幼安就是聽見了他說的這句話。
似笑非笑站起來,輕蔑地“哼”了一聲,離開了座位。
三人大步走出門口,今天出場的表演安排是,前半場依舊說書,後半場唱當地一出名戲,這黑壓壓一片觀衆,固然有很多忠實的評書聽衆,也有一部分是來看戲的。
常駐此處的小荷班在當地頗有名氣,出色的角兒好幾個,唱念做打樣樣好。與說書的圓臉先生共同撐起這全城最火爆的市井娛樂場,說不上誰沾誰的光,
後台并不是誰都能進的,一個穿着短汗衫的漢子坐在條凳上,卡在門口專心搓腳。突然冒出了三個人,吓得他一激靈。
施利昧把提着的籃子一舉:“給角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