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蠟黃的臉,布衣荊钗,跟在他們後面十幾步遠的地方。忽然,她把一隻手伸進蓋着布的籃子内,随即擡起來屈指一彈!陽光下,一個不甚分明的小黑點向前射去。
但是前方的那兩個人忽然一言不合,吵了起來。白發的把另一個推搡到街邊,撸袖子要打。
可兩個人位置突然一變,小黑點兒剛好落在一匹拉車的騾子頭上。騾車吱嘎響,蹄聲得得遠去。
僅僅擋住視線一瞬,目标就消失了!
她緊走幾步去追,在這樣開闊的三岔路口,如此醒目的目标怎麼會消失?那一身純陽氣的熾芒斷不會被人海淹沒,唯一的可能是進入了巷子裡。
她挎着籃子匆匆走進巷子裡時,卻靜悄悄地一個人影也無。但是靜默中總有一種詭異的危機感,她一步一停,眼觀六路。
“吱哇!!”忽然凄厲的一聲哭叫響起,吓得她一激靈,籃子中的東西嘩嘩灑了一地。
一隻花貓從牆頭探頭探腦,頓了一下,躍下地來。
貓爪剛挨到地,她剛剛灑落腳下的那些黑點就動了!有幾隻急速地彈射蹦起,落到貓耳上,其餘黑點兒迅速圍攏,瞬間把一隻貓淹沒,甚至沒發出第二聲貓叫!
女人慢慢向前走,腳下的黑點随着她的方向沿着牆根蠕蠕而動,時而聚攏,時而分散。
這個時候的女裁縫氣質像變了個人,早已沒有一開始的樸實腼腆,臉上噙着笑,扭腰擺胯款款而行,說不出的一股冶豔風流,盡管還是蠟黃着一張臉,卻自裡向外散發着緻命的荷爾蒙!
但是俏媚眼抛給了傻子看,用這個姿态一直走到巷尾也沒遇上任何人。出來就是另一條大街,細細刮過視野裡的人,不見那陽氣罐,确定是跟丢了。
女人雙眼暴突,咒罵一聲,卻在不經意回頭時看到身後方才走過的巷子裡,一個修長的深綠色身影正在背向而行。
女人不由一陣狂喜,潮水般的黑點一湧而上,從地上及兩側牆上三路圍攏目标!
她也是過于急迫,竟沒去想為何短短一瞬陽氣罐怎麼熄火了?前方的人影形象固然分毫不差,卻如一道淡淡的水霧,越來越看不着切,等意識到這一點時,已近在不足三步處。
“砰!砰!砰!”三聲巨響連響湊成一聲,黑煙滾滾彌散!
女人驚恐後退,卻見前方濃煙中走出一個惡魔般的身影,王幼安一句話也沒有,唰地又抽出三張,爆裂的威力使兩邊的磚牆咔咔裂縫。婦人渾身冒煙,發髻、衣服都被燒着,她驚叫着向外逃竄。恰好後街有給禅院送水的牛車拉着數個大木桶,婦人奔出時正好撞在木桶上,衆人見到她的慘樣大驚,齊齊動手舀水給她澆滅。問起緣由,那婦人不住地朝無人的小巷張望,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王幼安的火符對于魔物來說殺傷力max,可以說一擊緻命,而于尋常活物的作用還不如一個二踢腳。
婦人勝在把黑點驅除身體之後,魔氣也随之離開了她,不然那些魔氣被引爆她早已成灰了。
被送水工救助撿回一條命,婦人遮遮掩掩回到了城中貧民區的巢穴。
她其實也隻是表皮被燎了一下,連燒了的頭發都是假的。發套一扔,衣服一換,洗洗擦擦,她還要早些回到天礎禅院去伺候師父。
沒錯,她就是天竺禅院那個的那個團寵慧穎小和尚。
上次僞裝成得道高僧,用贈丹的方式釣陽氣罐,沒得逞。
——開玩笑,那可根本不能吃,裡面全是蟲卵,别說吃了,就是挨到皮膚也有可能會被蟲子鑽進毛孔。當時若是尋常的善男信女,早就千恩萬謝接過來了,到時候仙丹入口,什麼都得聽人家慧穎的。
但是普通人慧穎也看不上啊,人家現在嘴也刁了,甯嘗仙桃一口,不吃爛梨一筐。當然,平時還是靠爛梨解饑。
慧穎急匆匆返回山門,一路還得防備那個出手狠辣、殺神一般冷酷的男人。那人竟然全身一絲陽氣也無,整個人如一塊冰冷的玉雕,好看,咬一口會崩了牙!
與他的胞兄弟是兩個極端,都是一樣可人疼的模樣,他竟藏着那般可怕的手段!今天動用了全部的眼線去跟蹤設計他們,最後打雁不成,反被雁兒啄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