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這天起，小姑娘總會出現在清聖帝君面前。
一開始，清聖帝君還可以不為所動。
這小姑娘每次來找他，都是一些無聊的事情，不管是什麼話題，隻要她提出，他馬上就會閉目養神。
小姑娘見他不愛搭理自己，也沒有氣餒，靜靜地陪坐在一旁。
這種日子持續了兩個月。
一開始，清聖帝君還可以忽視她。
可是，時間一長，清聖帝君也漸漸習慣了這個小姑娘的存在。
或許，隻是單純的好奇心驅使。
又或許，他也想陪着這個孩子長大，看看她日後會成什麼樣子。
清聖帝君對這個小丫頭的态度漸漸轉溫，甚至開始與她溝通起來。
這天，清聖帝君又在海邊打坐，小姑娘又一次興奮地跑過來。
“墨大哥！”
清聖帝君無奈，睜開雙眼看着這個小姑娘。
她一張臉蛋紅撲撲的，像個熟透的蘋果。
小姑娘興沖沖地舉起手上吃了幾顆的糖葫蘆，“墨大哥，這是我們村裡的人送給我的！”
墨言，是他在凡間用的名字。
“你又去做什麼了？”
墨言的語氣帶着幾絲無奈，又帶着幾絲寵溺。
小姑娘嘟着嘴巴，“我......我沒幹什麼！”
“最好是。”
說着，墨言已經提起衣袖，替她擦拭嘴邊的糖漬。
小姑娘也沒有躲開，乖巧地任他擦拭。
小姑娘看着那張絕世傾城的面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墨大哥當真美得讓人窒息。
墨言幫她擦凈後，才緩緩放下衣袖。
卻不料，對面的那個小姑娘卻是伸出小手拉住他的袖袍。
他微楞，轉頭看向她。
“怎麼了？”
小姑娘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紅唇抿了抿。
她似乎在猶豫着什麼。
“怎麼了？”墨言放輕了聲音問道。
“那個，我說一件事，你能不生氣嗎？”小姑娘怯生生地說道。
墨言輕輕颔首，示意她問吧。
小姑娘這才壯起膽子，毫無顧忌地脫口而出：“我喜歡你！”
墨言聞言，一顆心頓時跳漏半拍，一時間愣在當場。
半晌——
他伸指點了點小姑娘的額頭，“别胡鬧。”
“我沒有胡鬧。”小姑娘見他不信，頓時急了。
墨言本想輕輕略過這話題，但看向她那雙明澈如泉的桃花眼，不由地輕歎一聲。
“我說認真的！我很早就喜歡你了。”
墨言聽着她稚嫩的聲音，一顆心不知不覺間變軟。
他一向自诩對待感情極為淡漠，但是面對這個可愛的小姑娘卻狠不下心拒絕。
墨言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些什麼。
“墨大哥？墨大哥？”
見墨言沉默不語，小姑娘忍不住叫喚起來。
墨言擡起眼簾，卻看見那張圓潤光潔的臉頰正朝着他的臉蛋湊過來。
小姑娘的睫毛又長又密，微微撲閃着，粉嫩的唇瓣就這樣離他越來越近。
就在她的鼻尖即将觸碰到他時，他卻蓦地轉開臉，避開了她。
“抱歉！”墨言立馬站了起身，“我還有事。”
話落，他徑直離開。
小姑娘呆滞了片刻，這才反應過來。
她咬着唇瓣，心裡一陣難受。
被拒絕......了嗎？
沉溺在悲傷中的小姑娘并未注意到，匆匆離去的背影上隐隐透露着幾許慌亂。
......
清聖殿，寝宮裡。
清聖帝君端坐在榻上，靜靜地閉着雙眸，似是在養神。
然而，他的思緒卻飄遠了。
這段日子，他總是會時常想起那個小丫頭。
小姑娘的眼眸清澈如泉，仿佛一汪秋泓，漾滿純潔，又帶着幾分期盼與羞澀。
她就這樣毫無預兆地闖入了他的生活中。
漸漸地，他心裡莫名湧起一股異樣，卻也不知道這份異樣從何而起。
“墨大哥，我喜歡你！”小姑娘的聲音清晰傳來。
“我喜歡你！墨大哥......”
“墨大哥......”
“......”
一句一句，回蕩于耳畔。
他倏地睜開眼睛。
眼前卻空無一人。
剛剛，似乎隻是幻覺......
然而，心底卻有一種怅然若失的感覺，久久難以散去。
他不知道這種異樣的感覺從何而來。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對她是特别的。
隻不過這種感覺太過突然，他還需要好好消化。
“帝君。”
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清聖帝君擡頭望去。
來人正是侍候他的小仙——白寅。
白寅見他神色恍惚，不由關切道：“帝君，您怎麼了？”
“有事？”
清聖帝君沒有回應，聲音冷冷地反問。
他喜愛清靜，除非有重要之事禀報，否則小仙們一般不會出現。
白寅颔首，恭敬地禀報着：“鬼帝設宴鬼姬百歲宴。”
清聖帝君心不在焉地點頭：“嗯。”
白寅見狀，也識相地退下。
清聖帝君緩慢踱到窗邊。
百歲宴......
不對！
......
雪天裡，寒風呼嘯。
白花花的雪落在大海上，瞬間就消融了一片。
海浪一陣一陣的拍打着礁石，海水中的碎冰不斷的滾動起來，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了晶瑩剔透的白光。
一頭銀絲白發随風而舞，男子站在冰冷刺骨的海邊，象是雕塑一樣，沒有任何的表情和動作。
隻有在聽到海浪聲時，那雙幽深如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是他的錯......
是他一時忘了，天上和人間的時差。
小姑娘......
清聖帝君回頭看着繁華的大街，與記憶中樸素的村落相差甚大。
這一刻，清聖帝君忽然覺得心髒猛烈地收縮起來。
他的眼眸中流轉出一抹傷痛的神情，嘴唇輕啟：“我會找到你的！”
身影一晃，便化為一道銀光，朝着遠方飛馳而去。
砰！
桌案上的茶盞摔了一地。
“啊......”
寝宮外傳來小仙們驚恐的聲響，緊随而來的則是一陣腳步聲，還伴随着小仙們戰栗的聲音。
“帝君。”
清聖帝君站起身子，整理了下衣服，淡淡地睇了那些跪在門口瑟瑟發抖的小仙們一眼。
小仙們吓得渾身一震，立馬低下頭顱，噤若寒蟬。
“退下。”清聖帝君冷冷地命令。
“是！”
小仙們連滾帶爬地逃竄而去，再不敢留下來。
寝宮内頓時安靜下來，隻餘下那清聖帝君孑立于門邊的身影。
他擡頭望着蒼穹，目光幽深如海。
小姑娘......
她在哪兒？
他已經找遍生死凡簿，卻沒有她的半點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