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隻要你同他說,手下留情,破城之日,留我一命,我便給你,所想要的。”
“我所想要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皇妃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們都是女人,自然是知道的。”馮小憐遞給她一個布包:“待城破之日,你便可以按照上面的地址尋去,你想要的,便在那裡。”
阿衡看着她遞過來的布包,最後還是接過來:“那好,我便同娘娘賭一把,”她看着馮小憐:“我倒很想知道,這裡面到底是什麼。”
武平四年六月,即公元573年六月,戰神蘭陵王,剛剛被賜死,陳國的吳明徹的大軍,攻陷江淮地區的大部分城池,随後與齊國形成南北對峙之勢。
武平六年八月,即公元575年八月,大周皇帝宇文邕,率大軍進攻大齊,一路親自率領大軍,圍困金庸城,遭到洛州刺史獨孤永業的抵抗。
另一路大軍由齊王宇文憲率領,攻陷武濟,圍困洛口,拿下東、西、南三城,随後遇到大齊丞相高阿那肱率軍抵抗,此時宇文邕突然病倒,兩路軍馬撤回。
第二年,即公元576年十月,周國皇帝宇文邕,再次率軍進攻大齊,齊王宇文憲、陳王宇文純為前軍,越王宇文盛,杞公宇文亮、楊堅為右軍,樵王宇文儉、大将軍窦泰、廣化公丘崇為右軍,宇文邕坐鎮親自指揮。
周軍來勢洶洶,直逼齊國西部的第二門戶平陽,平陽失守則晉陽不保,平陽一時告急。
這時齊國皇帝正與馮小憐取樂,絲毫沒有将半分心思,放到政事上。周軍不久攻下平陽,晉陽淪陷,周軍直逼邺城。
武平七年,即公元576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在攻破晉陽的十天後,以齊王宇文憲為先鋒的周軍,率領大軍向邺城進宮。
出發前,宇文憲将晉陽宮中的财寶及宮女,全賞給了手下的将士,并允諾立功者加官進爵。出發的前一夜,他站在晉陽宮前,仰望着茫茫的夜空。
“殿下,原來你在這裡,”宇文憲的王妃豆盧戎走到他面前:“殿下的铠甲,我已經準備好了,放在殿下的房中。”
宇文憲看着眼前的豆盧戎:“阿戎你的身體重,不便随意走動,派人過來,通知一番便可以了。”
豆盧戎摸摸鼓起的肚子:“他可來的真不是時候,若是再晚些時日,我便可以陪在殿下的身邊了。”
“胡說,”宇文憲攙扶着她往回走:“這一仗自是兇險無比,說什麼孤也不可能帶你去的。”
豆盧戎拽着他的衣袖說道:“我可是大将軍的女兒,豈非是尋常家的女兒,我自會将自己毫發無傷的,帶回來的。”
“那孤也不準,”看着眼前的豆盧戎,宇文憲好像又看到了四年前痛失孩子的阿衡。
這一次,他強硬的将豆盧戎,留在這裡,不為其他,隻是不願讓她遇到任何危險,讓她和孩子有一絲絲的傷害:“阿戎,你留在這裡安心的,等孤回來,孤向你保證,一定會毫發無傷。”
豆盧戎整了整他的衣角:“好啊,我信殿下,阿戎就在這裡等你回來。”
宇文憲是在進攻邺城的時候,收到了阿衡的信,一起送過來還有面具,他打開信件,信中寫道:
望君念在往日的情分,饒宮妃馮小憐一命,阿衡感激不盡。
雖然宇文憲想,殺盡高氏皇族的所有人,但還是應了她的請求,他不在乎,阿衡為何會提出這樣的請求,但是這是這麼多年來,她唯一的請求。
她與蘭陵王的孩子,是在他面前失去的,那他便欠着他們一個天大的情。
他摸着那副曆經滄桑的面具,曾經帶來無限榮耀的面具,他緩緩的擡起頭,看向無盡的天空,心裡想道:“待我破城之日,便是給你報仇之時,隻是你如今過得好不好?”
“若你真的不甘心,便在天上看我是如何,為你報仇的!我一定會,讓他們為他們的愚蠢,付出慘重的代價。”
得到周軍逼近的消息,高玮召集各位将軍,商量應對周軍的計策,邺城随之陷入一片恐慌之中,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繁華與安甯。
公元577年正月初一,高玮将皇位交給年僅八歲的太子高恒,自己退位為太上皇。
承光元年,即公元577年正月初三,在幼主登基的第三天,太上皇高玮難逃。
正月初九,新帝高恒出逃。
正月十五,周軍抵達紫陌橋,齊國官員紛紛投降,周軍不費吹灰之力,拿下邺城。
宇文邕進城後,下诏對已故的北齊大将軍斛律光,進行追封,站在齊國的城牆上,感慨的說道:“若是大将軍,還在的話,朕怎麼能夠,這麼順利的攻下邺城呢!”
正月二十五日,高玮逃至青州,被心腹高阿那肱出賣。
周軍平定大齊,宇文邕班師回朝。
高玮,馮小憐一夜之間成為階下囚。
隔着遠遠的距離,宇文憲瞥了一眼,這個絕世美人,然後面無表情的吩咐道:“無論如何,給孤留下馮小憐的命。”
仿佛感覺到,有人在看她,馮小憐朝那個方向看去,隻看到了宇文憲,離開的背影:“宇文憲?”
她嘴角揚起一個弧度,她看向耀眼的陽光,或許這是最後一次,感受到如此溫暖的陽光了,從此以後,全部都結束了。
阿衡打開馮小憐留下的布袋,裡面有一張字條,上面畫着,從寺廟出發的一張地圖,這一日,她辭别了斛律昌儀,按照地圖的指示,找到了那個地方。
遠遠的她,看到了個庭院,庭院中影影綽綽的有人影,阿衡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浮現在她的心頭,是他麼?是他麼?會是他麼?!
馮小憐的話,又回響在她的耳邊:“你我都是女人,本宮怎麼會不曉得你的心思呢?”原來是真的!那個女人,真的将她最重要的東西,重新送到了她的手中。
庭院的門沒有關,就在阿衡用顫抖的手,推開門的時候,門卻從裡面打開了,然後門外門裡的兩個人都愣住了。
阿衡聽到他說:“阿衡,是你麼?你終于回家了。”
她強忍着泛濫的淚水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裡,萬語千言終究隻說了一句:“我終于找到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