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的時間更久了些,這一次久到織田作之助喝完了杯裡剩下的酒液。
“很忠誠。”
織田作之助放下酒杯,平靜的給出了簡短的評價。
“是啊…忠誠。”
太宰治近乎歎息的重複着這兩個字,尾音搖搖墜墜的消散在空氣裡。
多麼沉重的字眼。
放在他身上又顯得無聊又可畏。
地下實驗室對視的那一秒起他就知道,這個在冰凍艙裡沉睡了不知道多久的少年對他有一種額外的優待。
銳利的齒尖明明抵住咽喉卻下意識調整角度用鈍的那一面;已然習慣鮮血卻在他手腕被他咬傷時下意識皺眉不安;看到微弱的火光都在條件反射瑟縮,卻在他一句留活口的戲言中壓下本能下意識完成他交予的任務。
對太宰治而言,朔簡直太好懂了。那些直白的坦誠的熱烈的情緒完完全全的袒露在他面前,甚至全部都是“下意識”。
但越是這樣,太宰治越是搞不懂。
這種能為之死的濃烈情感到底從何而來?
難道就因為他是朔第一眼看到的人類嗎?
這種忠誠,百分之九十,更趨近于是雛鳥效應,是随便誰都可以擁有的。如果朔第一眼看到的是中原中也,是森鷗外,也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們同樣會擁有這樣的忠誠。
太宰治面色平淡的下了結論。
“織田作,”他突然笑起來,表情卻是倦倦的,“我果然還是很讨厭狗。”
酒櫃後的挂鐘滴落三聲寂靜。
酒保盛滿新的一杯威士忌,織田作将它推到太宰治面前,沒有發表其他見解,隻是說:“這樣啊。”
霓虹燈管在太宰治眼底投下流動的暗紅色,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是啊。”
真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