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狹窄空間裡，什麼也看不清，隻能依靠聽覺和觸覺辨别一切。但若是仔細傾聽，也并不能聽到除了呼吸之外的任何東西。

整個世界仿佛都隻有這兩道呼吸，它們穩定、暧昧、不可言說，互相靠的越來越近，甚至快到彼此交融的地步——

“是時候了。”

江惟的聲音就這樣從黑暗中蹦出來。

非昨夜和他正在倉庫的一個儲物箱内，兩人站在桌前，看着桌上當初江惟畫的那張計劃表，表情嚴肅。

他們倆現在都到了新人畢業的時間。

短短一周，兩人肝的黑眼圈都出來了，面對面站着的時候看見彼此的臉心裡都隻有心酸——好吧，可能隻有非昨夜心裡是心酸，江惟表現得還是很熱情高漲。

打遊戲原本應該隻是一件輕松愉快的事情，但當數量成為了要求之後，再輕松愉快的事也會逐漸變成折磨。

這段時間裡非昨夜目睹了太多次江惟落淚，以至于最後一天又遇到大刀特刀的劇情時江惟已經徹底不避着她了，直接拉着非昨夜的手哭的稀裡嘩啦，而非昨夜除了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其他選擇，因為劇情真正主角，那個母親死在地下森林、父親被奸人所害、自己家唯一的财産也被騙走的小孩子，也正抱着她的腿大哭特哭。

路過的人都會額外看上兩眼，而非昨夜已經麻木到一隻手摸着一個腦袋，嘴裡重複“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

哭完之後任務結束，兩人同時收到了系統發來的新任務——熟練度已到，他們可以從新人會裡面畢業了。

非昨夜立刻把埋頭痛哭的江惟拉起來：“你也收到了吧？我們可以開始了。”

江惟狠狠吸一下鼻涕，站直身體，擦眼淚的手往身後有力地一揮：“走！”如果不考慮他濃重的鼻音，整個人看背面還是蠻帥的。

兩人找到開會的那個集裝箱。

面前那張紙上面還是江惟上一次畫的一枝獨秀計劃，他拿着筆，接在長線後面繼續寫：“畢業任務做了之後，我去找奧蘭多山脈，你就去找辛迪加。”

非昨夜和辛迪加一直保持着聯系，江惟則是花了大量時間去拳場刷聲譽，最終也成功和奧蘭多山脈的另一個“接頭人”聯系上了，對面抛出來橄榄枝。一切看起來都正在向他們預料中的那樣前進。非昨夜握緊雙拳，心裡構思着結束之後要休多長時間的假。

兩人的任務并不在一起，但差距不大。

江惟收到的任務說，地下森林有怪物作亂，隻需要他幫忙協助掃蕩幾層森林就好。

非昨夜的也很相似，“有怪物正在從更深處向上襲來，請轉告防守護衛，并幫忙填補漏洞。”

防守護衛是在副本門口守着的npc，每次進地下森林都會路過。兩人一起到了入口，江惟先下去刷怪了，非昨夜則朝着旁邊的守衛走去。

“你好，地下森林最近有怪物正在從更深處爬上來。”非昨夜開門見山，直接把任務要求念了出來。

守衛卻并沒有直接點頭接受，而是和旁邊的夥伴對視了一眼，再轉向非昨夜：“抱歉，您是新來的吧？每一層森林都是不互通的，不可能出現你說的那種情況。而且，我們也并沒有觀察到這個變化。”

嗯？Npc怎麼會反駁我。非昨夜重新看了一遍任務，确認自己沒錯：“你們下過森林嗎？”

守衛有些尴尬：“沒有。”

非昨夜：“那你們這裡有沒有能管事的，我跟管事的說。”

兩個守衛對視一眼，還是幫非昨夜喊來了小隊長。結果來的小隊長聽到非昨夜說的這句話，立刻把人請到了一個僻靜角落裡。

“這個不能讓别人知道。”小隊長緊張地注視了一圈周圍，确認沒人注意到他們倆正在談話，“你是怎麼得知地下森林的事的？”

“就，去的比較多，遇上了。”

小隊長提防的隻是npc，周圍路過的玩家們他是不管的，因此有人聽到他倆對話的時候也湊過來摻和了一句：“喲，要從新人會畢業啦？我上周也做的這個任務。”

非昨夜立刻轉過去找人：“大佬，這個後續要怎麼做呀？”

“挺簡單的，等下他會帶你去打三次森林，跟着就完了，不用你輸出，隻要活下來就行。”路人說完後就走了。

後續也确實如他所說，小隊長帶着非昨夜去了地下森林。

“這些事情我們還沒有告訴手下的守衛。”小隊長站在非昨夜身邊，手上不斷甩出去火球。

非昨夜嫌他打的太慢，自己也在動手，兩人很快掃平了這一層。

“但是他們估計也很快就會知道了。我們目前沒有任何辦法控制那些怪物，隻能在發現它們之後盡力修補，最近這段時間出現怪物暴動的次數也越來越多，這樣下去它們沖破入口也隻是時間問題。”小隊長和非昨夜站在一處裂縫處，這裡就是下層怪物爬上來的地方。非昨夜看着他用超能力修複那個深不見底的通道。

但是通道并沒有閉上，小隊長持續釋放的超能力就好像被扔進了無底洞，一點反應都沒有。

非昨夜：“要修複這麼久嗎？”

小隊長停手，站起來：“不……看來我們得去源頭才行。”

現在他們在800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