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怪呆呆地看着四周的人類,李鶴意識到了它是在看人們身上發黑的傷口。
“海水被污染了,不做防護的人類當然也逃不過去啦。”
“那,那你們,不,我們會怎樣。”
“看個人體質吧。有的人兩三個月就會因傷口潰爛而死,有的人能挺上幾十年。”
“那你怎麼……”
“不是所有人下海前都有條件提前穿好防護服的。别那麼看着我,好像我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樣。”
擡起胳膊,李鶴看了看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愛活幾年活幾年,我最後是被他們殺死,還是感染而死呢,我倒是有些期待呢。嗚——”
一件銀色的外套砸到了他的嘴上,好像讓他閉嘴一樣。
“你,你的上半身現在可是□□。”
想到了整天不穿衣服揮舞着八條觸手遊泳的海怪,李鶴有些好奇地靠了過去,“哦?你還挺在意這些的啊。”
那海怪撇過了臉,明明上了岸,可是臉還是那麼紅。
掂着手中的外套,李鶴立刻馬上發現了外套的異樣。
外套的内測,沾滿了亮晶晶的章魚海怪粘液。
章魚海怪的粘液,促進皮膚自愈的良藥,在醫院裡重金難求。
“那個,我不小心沾到了那大嘴海怪的粘液,你别嫌棄啊。我隻有外套了,我總不能把貼身的衣服給你穿吧,你,你先将就一下。”
憋着笑聽着海怪努力扯謊,李鶴抿着嘴穿上了外套。
把拉鍊拉到了下巴下面,他湊到了癱坐在地上的海怪面前。
“是你這個笨蛋會做出來的事呢。”
“李鶴。”
聽到海怪叫自己的全名,李鶴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
隻見那海怪的嘴唇翕動着,好像在糾結着什麼。
“李鶴!!!”
擡頭,隻見詹姆斯頂着晃眼的金發,氣沖沖地向他們走來。
那海怪立刻彈跳起來,躲到了他的身後。
“啊,詹姆斯啊。你竟然獨自出來了啊——”
臉上的笑容熟練地化開了,李鶴背着手,鞋跟抵着地原地轉過了身。
“我破例出來幫裡德家傳個信。”
詹姆斯把一張配對說明表拍到了他胸口上,一把薅過了藏在他身後的海怪。
看着詹姆斯把海怪往一艘豪華遊輪上拽去,他揉了揉太陽穴。
對着海面調整出一抹欠揍的微笑,李鶴捏起那張關于傑西的重新陪對的說明,一步跨到了詹姆斯面前,踮着腳在詹姆斯面前晃着紙,拉長了腔道:
“喂——我說你們也真随便啊,傑西明明已經是我的伴侶了。你說是不是呀,裡德小少爺?”
趁着詹姆斯不注意,他向上拉了拉嘴角,朝海怪眨了眨眼。
那海怪似是被他逼真的演技吓到了,往後退了幾步,差點掉進海裡。
“嗚——是!”
“李鶴,裡德家是不可能讓裡德少爺跟着你胡鬧的。怪物,别以為我不敢殺你。”
冰冷的槍口抵在了他的頭上,李鶴翻了個白眼,舉起了雙手。
詹姆斯拉着海怪,用槍指着他後退着,最後朝他猝了一口,拉着海怪小跑上了船。
生無可戀地看着船上的人們簇擁着那局促的紅毛,李鶴使勁拍了拍發疼的腦殼。
一群傻瓜把死神請到穿上,還在慶祝什麼啊!
他敢肯定,這脆弱的遊輪一離開碼頭,就會立刻被聞着味來的海怪們卷碎。
看着這巨大的海上螞蟻窩,他好想逃。
可是,他也知道要是這一船的螞蟻如果死了,那海怪的身份就會徹底暴露,之後會有更多的螞蟻撲向他。
皺着眉頭,捂住耳朵,李鶴混入人群中,溜上了這巨大的螞蟻窩。
沒辦法,誰讓他和海怪已經上了同一條賊船呢。
越往前走,人越多。
忍着肺部的憋悶感,李鶴搜尋着那抹煩人的紅色。
媽的,好難受啊,李鶴抓緊了領口,無效地喘息着。
要是那海怪聰明一點配合他在詹姆斯面前演戲,他就不用來這螞蟻窩了。他已經計劃好把海怪拽下船後踢上幾腳出氣了。
衣服被他一拽,粘着章魚海怪粘液的布料一下緊緊地裹在了他的燙傷上,涼滋滋的,像是媽媽夏季噴在他皮膚上的花露水。
哼,那就隻踢一腳好了。
拉了拉衣服,李鶴繼續悶着肉皮往人群中心走去。
突然,一抹熟悉的紅色從眼角飄過。
想都沒想,李鶴拉緊領口追了上去。
那海怪不知什麼時候穿上了公主裙,撩着裙擺熟練地跑進了船艙,在迂回的走廊裡疾走着。
被螞蟻咬得疼昏了頭,李鶴沒有多想,忍着嘔吐感追了上去。
那海怪在一閃門前停住了,故意留下了一小截裙擺,似怕他找不到它似的。
隐隐約約察覺到了海怪不可能這麼激靈,李鶴扶着牆後退了幾步。
可剛退了兩步,那海怪一把拽過了他。
一隻穿着高跟鞋的腳一腳踹上了門,兩隻戴着白絲手套的手死死把他死死地按在了牆上,看着這架勢,李鶴心裡冒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喲。”
那人按着他瘋狂甩着頭,假發掉落,露出了和他一模一樣的黑色頭發。
和他一模一樣的黑色眼睛看向了他,李鶴屏住了呼吸。
看着這位女士露出了笑容,李鶴終于明白海怪為什麼讓他沒事别笑了,他現在雞皮疙瘩瘋狂地往外冒。
“小李鶴呀,我可算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