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恩走上前安撫兇猛至極的海妖塞壬,溫言道:“塞壬,我...”
話未等講完,塞壬就像瘋了一樣擁了上來。冥扯着水環将塞壬向後猛拽:“使者小心!”
裴恩下意識反手抽出腰中銀玥,一道白光閃在她的臉上。出于疼痛燒灼,塞壬兩手捂住眼睛停下腳步。
緊接着手裡的動作甩過銀玥,纏在塞壬的脖子上。銀玥的刃背鎖在她脖頸處,若是不亂動,不會輕而易舉傷到她。裴恩扯着銀玥貌似還不想放棄:“塞壬,我們不是來害你的,請你能幫助我們...”
誰知那塞壬根本沒聽進去,或者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她張開手使了勁的握住銀玥。
一旁的諾爾頓道:“裴恩不要和她浪費口舌,這塞壬壓根喪失理智,豈能聽懂你在講些什麼?”
不管三七二十一,是劍刃劍背,銀玥鋒利無比刺進塞壬的掌心之中。自己的言語根本不管用,轉眼間塞壬猛的将纏在脖子上的銀玥扯開,迅速朝自己撲了過來。
力氣過于兇猛,一個用力掙脫水環。見勢不妙,冥緊接着反手射過來一團焚泠火,焚泠火燒着塞壬腥紅的皮膚留下血糊糊的痕迹,隻見她活生生被擊倒在地。
塞壬煽動漆黑的翅膀,騰在半空中。朝船闆上不停的迸濺血水,這血水髒的很,貌似還有侵蝕腐敗性。利維坦那身白淨衣衫的衣角方才被侵蝕的都是些小孔洞,他倒是沒在意這些。手持一團小水環,碩然張大,圈在幾人身旁,那水環飛快的轉動,形成一層薄膜,血水打在水環的外壁逐漸向下流淌。
冥鑽出薄膜躍在空中,脊背绀藍羽翼紋理豁然張開。四翼寬碩無比,較比塞壬的兩翼還要大一些。他全身燃滿深藍火種,手中焚泠火肆意橫生。
擡首觀望兩個似鳥羽一樣在天空之間撕鬥對峙不停,裴恩扶起地上昏沉的阿媃,輕拍叫醒。
阿媃逐漸睜開雙眼,看這表情是被眼前的場景吓到。船闆被劈的四分五裂,船帆破敗不堪,天空中火團四射,血水染紅整片海域。
裴恩也來不及解釋,直言詢問道:“你遇難是在什麼地方?”
恍惚間,阿媃看向空中那腥紅皮膚的怪物,吞吐道:“是一片臨海的...島嶼。”
裴恩回首道:“水神君主,這附近是否有島嶼?”
利維坦雙手秉持水環,中氣十足道:“附近隻有個名為石島的島嶼。”
四周的海水被炸裂開來,焚泠火在海面漂浮。海域燃着深藍的火焰,炸裂的鳴聲蕩漾在整片海域。
隔着嘈雜聲,裴恩道:“要把船開到那裡。”他現在考慮的是眼前這個“塞壬”應該是個冒牌貨,和她在這裡糾纏隻會浪費時間。
船底下的海水被血水堆積的停滞不前,凝固在海裡。發臭的血水粘稠的吸附在船隻底盤,一點點向船身侵蝕。船隻絲紋不動,何談把船開到石島。
天上的冥大喊:“這邪祟,焚泠火燒不透她。”
裴恩當機立斷道:“水神,把我送去石島。”
“不可,裴恩不能離開我半步。”諾爾冷着臉絲毫沒有猶豫。
裴恩更正道:“那東西根本不是塞壬,若是繼續糾纏下去,真正的塞壬早會落入他人之手。更何況...這邪物被動了手腳,你們三個罪和她對峙了這麼久...”
利維坦不作言語,掌心繼續持着那水環薄膜,血水愈來愈大,水環被沾染直至泛紅。
裴恩道:“現在拖延,船隻一會兒就會沉海,現在隻有這個辦法可行。”
這時,一直不動聲色的阿媃開了口:“你們三個倒是說飛就飛,說跑就跑了...我一個普通人,若是等到了這船隻沉入大海汪洋深處,也會喪命于此,眼下把我和這位使者送到那裡也算是一件容易事!”
七罪有羽翼定然不用擔憂,這件事他們三人心知肚明。言語作罷,利維坦勾唇微笑,兩眼碧青将目光投向癱坐在船闆上的阿媃。被盯得心裡發毛,阿媃将頭低了三分,視線避了開來。
諾爾咬緊後槽牙,一邊躲避塞壬的攻擊一邊惱火道:“和我們分開,倘若再遇到厲害的角色就麻煩了。你手無寸鐵之人帶着一個凡人,我怎甘心放你離...”
話還未講完,裴恩直言:“我還有銀玥,諾爾放心。”
利維坦正言:“船沉了更難辦了,使者還是前去石島更安全些。”
“利維坦,你?!”諾爾失聲輕鞭一揮,一道幽綠鞭條抽進塞壬骨肉,惡病侵身,渾身散發糜爛潰敗。
利維坦未有回應選擇放他離去,隔着船闆,海水溢出,隻見一面猶如鏡子的水波牆映入眼簾。裴恩望着阿媃點了點頭,阿媃随在他身後走進這面水牆。
利維坦默道:“使者萬分小心。”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幾人眼眸之中。
放手忠貞一甩,鞭子纏繞在諾爾掌心,一個轉身直奔水牆。誰料利維坦收手收回,水牆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什麼意思?為何阻止我去找裴恩?!”諾爾眉頭微凜,握着忠貞的手傳來陣陣骨節摩擦聲響。
索性收回掌心的水環,船隻一點點被血水侵蝕,船的甲闆漂浮在海面漸漸沉下。利維坦的腳尖輕點漂浮在海面上粘稠的血水“唰——”的一聲,一雙漆黑四翼從背後閃出:“吉人自有天相,你此去冒失行動壞了那厮的局,還是說你壓根就不知此事?”
諾爾正神:“我隻是不想裴恩有任何閃失。”
利維坦笑過三聲:“區區蝼蟻邪祟和三個七罪僵持大半炷香的時間。若是傳出去,我一介水神如何在天界立足顔面,弄死這邪物再去尋你這心心念念的使者也不算遲,你何等這般焦急難耐?”
諾爾嘴角冷抽一笑:“哈,還惦記你那水神的職位呢。裴恩給足了你顔面一口一個水神叫着,騙騙他就得了,别把自己騙進去了,如今在場的都淪為七罪就别再提你那低賤的身份。”
利維坦眼神尖銳閃爍,怒笑一聲:“哈,好!甚好!”
冥瞥了一眼身後争執的二人:“媽*知道七罪互相厮殺,眼下先解決這狗東西再啰嗦,我現在的脾氣要比你們的還要酸臭難忍。”
利維坦沉着臉,空氣中的水珠逐漸向這身褴褛的淨白長袍聚集,一身白藍鱗甲包裹在身,華麗堅韌。血紅的海水中霎時湧出幾條巨大的水龍,水龍肚腹下如尖瓦片,如釘耙經過淤泥,深淵開滾如鍋,似洋海如鍋中的膏油。
諾爾臉色沉沉:“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