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裡面應聲,她立馬推開門。
外面在下雨,房間裡窗簾半拉着,沒有開燈,光線有些昏暗。
施蘭目光轉過一圈,才看到坐在床邊地毯上的少年。
他一隻手掌心撐在地毯上,頭低低垂着,這段時間沒理發,鬓角有些長了,稍稍遮住了耳朵上沿,另一隻手裡拿着一小片東西,施蘭低頭看了眼,應該是在玩拼圖。
大概是太專注或者不想說話,聽到施蘭進來,他并沒有擡頭。
施蘭也不生氣,反而放輕了聲音,溫柔問:“在拼什麼呢,要幫你開燈嗎?”
“琰琰?”
“小少爺?”
“大少爺?”
“李恩!”昏暗的寂靜中,施蘭溫柔似水地叫了幾聲,最後裝不下去了,直呼大名。可少年依舊八方不動,眼皮都沒擡一下。
沉默在她即将破防中蔓延。
看來得拿出殺手锏了。
施蘭走到他跟前蹲下,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拿出信封,在他眼前左右晃了晃。
沉寂的目光瞬間亮起來,少年擡起頭,震驚又有些不可思議地盯着她。
“你的好朋友給你來信了哦——”話音剛落,手裡的信封被猝不及防抽走。
臭小子,手夠快啊。
施蘭無奈地撇了撇嘴,等着他拆開,他動作又停住了。
“要開燈是吧?”施蘭拍了拍手,起身去開燈。
明亮的光線瞬間填滿房間,少年隐在昏暗中的臉也被清晰點亮。
該說不說,小少爺這張臉長得還真是好看。
眉清目朗,面如冠玉,芝蘭玉樹,燦若星辰......等下,這是形容人的嗎?
施蘭從小沒心思讀書,書也沒讀好,肚子裡墨水寥寥,總之,簡單概括就兩字,好看,翩翩美少年裡的美少年。
要說有哪美中不足,就是成天困在家裡,皮膚蒼白得有些病态,人也清瘦。
施蘭還記得他小時候貪玩,最愛在外面跑來跑去了,後來喜歡踢足球,踢碎了好幾回家裡的窗玻璃,還嫁禍給大福,大福搖着尾巴都喊冤,李栾知道後也是哭笑不得,送他去了少年足球俱樂部。
他去了兩天說沒勁,教練哪哪都不好。
李栾和俱樂部溝通後才知道是這小子根本不聽指揮,但沒辦法,她舅一貫溺愛這個兒子,給他單獨請了個教練。
施蘭記得自己還去看過他的足球比賽呢,是學校之間的小比賽,但他的熱情半分不減,踢得那叫一個意氣風發光芒四射。
比賽結束,送水的小女生都要排成長隊了。
察覺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臉上,李恩不悅皺了皺眉。
施蘭大大方方毫不收斂:“看我幹嘛,不看信嗎?”
“你出去。”他隐隐着急地吐出三個字。
施蘭揶揄笑了笑:“怕被我看見啊?你放心,我不看,再說我又不是火眼金睛,隔這麼遠想看也看不到,我在這等着,等你看完,我們下去吃飯。”
說完,她推來牆邊的輪椅,自己大馬金刀地坐在輪椅上。
她總這樣,占着比自己大就不講理。
李恩懶得理她,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開始看信。
大約過了一刻鐘,施蘭催促道:“小少爺,看完沒有啊?”
李恩煩躁地背過身,地毯上拼得差不多的拼圖被毫不留情地破壞。
不對啊。
施蘭雖然不了解他這個筆友,但據江利華說兩人通信挺久了,而且他每次收到信都很開心。
施蘭起身過去:“她在信裡罵你了?”
李恩收起信:“沒有,她祝我新年快樂,還給我送了賀卡。”
“那你幹嘛黑着臉?”施蘭半信半疑,“還說了什麼别的?”
李恩别開頭,沒有要告訴她的意思。
“和我說說呗,我幫你保密。”施蘭是真的很好奇,兩個面都沒見過的人,會在信裡聊什麼。
“下去吃飯——”
“你不說,我自己寫封信問她,上面地址我可是記住了,我要好好問問她對我親愛的弟弟都說了什麼,讓他看完信後就茶不思飯不想的。”她說話本就浮誇,現在更是表演欲大爆發。
李恩沒有心力應對,而且她風風火火,搞不好腦子一熱真會這麼幹。
他不敢賭。
“她說她有喜歡的男生了。”醞釀了一會兒,他有些别扭地坦言。
施蘭點點頭:“很正常啊,她和你差不多大吧,是該有喜歡的人。我小學就有喜歡的男生了,我還給他寫情書,送牛奶,結果牛奶不小心撒他課桌上了,他發了好大的脾氣,一直不理我,小氣得要死。後來上初中我就換人喜歡了,高中也有,高中最多,有四、五、六......七個吧,還追到過兩個,我當時真瞎了眼,現在看是又渣又醜,真是毀了我單純美好的初戀,不過琰琰,她有喜歡的男生,你不開心什麼?”
她噼裡啪啦倒豆子似的說着,腦子突然靈光閃過:“你不會是——”
“沒有,别亂說,我們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