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

林敬馳手快地拉着程菡閃開，看清掉下的是一個籃球，擡頭朝樓上“操”了一聲：“是哪個孫子扔的？他媽的眼瞎還是帕金森啊？别被我逮到，不然你就死定了。”

他怒氣沖沖地罵着，突然想起來程菡還在自己身邊，尴尬地打住，低頭問她：“沒事吧？”

聲音放輕了許多。

程菡搖搖頭，看向彈跳了幾下滾進旁邊草叢的籃球。

林敬馳：“估計是哪個人拿着球在走廊上玩，沒控制好抛下來了，我等會兒上去問問。”

程菡“嗯”了一聲。

“那，走嗎？”

程菡低頭瞟了眼自己被他抓着的手，林敬馳不自然地咳了聲，立馬松開。

撿起草叢裡的籃球，兩人上了樓。

明天是周六，上午要放假。難掩對假期的期待，每個周五晚上的氣氛總是比平時更騷動，教室裡這會兒鬧哄哄。

程菡提着零食回到座位，林敬馳抱着籃球直奔黃健澤他們那。

“是不是你們在走廊上把球丢下去了？”

“什麼啊？”

“我剛才和程菡上來差點被砸。”

“哇哦，和程菡~”黃健澤故意拖長聲調，笑得賤兮兮的。

林敬馳給他肩膀一拳：“别犯賤，好好說話，球是不是你們丢的？”

“沒有啊，”黃健澤吃痛地捂了捂肩膀，“天地良心，真沒有，我的球汪鵬放教室後面了，是吧，鵬仔？”

“仔你媽。”

汪鵬不知道他最近是不是腦子抽風了，突然開始叫自己鵬仔，有時候還捏着聲叫鵬鵬仔，惡心死了。

林敬馳：“那這球誰扔的？”

“估計别班的人，沒砸到就好，管他誰的，白撿一個球。”黃健澤摟過他手裡的球，砰砰地拍了兩下，“正好老雷那個球前兩天被胡大頭收走了。”

胡大頭是她們年級主任，大名叫胡有華，長得挺矮小的，但頭很大，就有了這個綽号。

黃健澤：“對了，明天放學去網吧不？”

“不想去。”

“别啊，你不去我們開黑都湊不齊人。”

林敬馳：“不是有雷項明嗎？”

“他不去，他說他明天放學要和十二班那個——”黃健澤撓頭想了想，沒想起名字。

林敬馳：“葉昕怡啊。”

“對對，老雷說她是你姐——”

“是個屁，我們一樣大。”在外，林敬馳并不想承認自己比葉昕怡小，可能是小時候沒少被她用姐姐的身份壓着。

黃健澤也懶得較真兩人誰大：“反正老雷說好明天要和她先走，你不能走了，哦，對了——”他想起什麼，朝靠窗那排的後座喊，“李恩，明天放學和我們一起去上網吧？”

“我随意。”少年從書本中擡頭，平靜地回答他。

黃健澤：“看到沒，還是我恩仔好，一叫就去，都不帶廢話的，馳仔，gogogo！”

“你是真的惡心。”林敬馳被他的稱呼叫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那就說好去了，馳仔仔~”

“滾，離我遠點。”林敬馳推開他挂上來的手臂，忙不疊走開。

晚自習預備鈴很快響起。

程菡翻找了兩遍課桌，确認沒有發現徐樂薇說的什麼情書，開始補昨天的作業。

放假前的晚自習，大家的心都有些散，今晚的督班老師又是最随和的英語老師，沒多久，底下就冒出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王秋雲在看最新一期的故事會，程菡塞上耳塞，後背忽然被後桌輕輕戳了下，她回過頭，後桌的女生用課本遮掩着遞給她一張紙條。

從小學到高中，傳紙條算是她們學生時代的慣例了，但程菡是個刻闆遵守紀律的人，很少和别人傳紙條，也不知道誰會傳紙條給自己。

不過礙于被老師發現，累人累己，她還是很快接過，用草稿紙擋着，翻開那張紙條。

潦草的字映入眼簾，和他本人一樣不循規蹈矩。

是林敬馳傳給她的。

[我明天要和黃健澤他們去上網，你要一起嗎？]

這是想約她？

程菡是挺想放學後和他一起走的，也很羨慕黃健澤他們放學後可以和他一塊玩，可她不會玩遊戲啊。

糾結着要怎麼回複他。

那邊又傳過來一張紙條，這次沒借他人之手，直接隔空抛到了她課桌上。

程菡心跳加速地瞟了一眼講台上的老師，小心打開。

[不想去的話也沒關系，我們去玩别的，你想玩什麼？逛街，看電影？最近上了幾部新片，你有沒有想看的？]

程菡聽到他之前和黃健澤他們都約好了，突然反悔不好吧。

而且是因為自己——

程菡撕下半張草稿紙，想了想，落筆。

......

第二天上午，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響起，任課老師前腳剛走，早就蓄勢待發的衆人後腳緊跟着沖出了教室。

在學校一周，大家都極度渴望自由的空氣。

程菡今天的動作也比平時快些，收拾完書包，徑直往校門口跑去。

今天校門口人很多，學生，家長，老師......校門口的橫杆已經全部放起，人群潮湧似的往外湧，不過程菡還是一眼就看到了林敬馳。

少年單肩背着書包，一隻手抄在褲兜裡，另一隻手拿着手機，散漫地站在花壇邊，身上的校服外套敞開着，明明周圍都是和他穿一樣校服的學生，但就是說不出的顯眼。

程菡目光停住了片刻，林敬馳似乎感應到了，擡起頭朝她看來。

在他大步朝自己走過來前，程菡趕緊小跑過去。

走過校門口兩三百米，一直到過了學校的公交站，程菡慢下腳步。

林敬馳無奈又有些想笑。

他知道她是怕被老師看到兩人走一起，但也不至于這麼謹慎吧。

好像和自己在一起是什麼天理難容的事。

“程菡，”他低聲叫她。

“嗯？”少女擡起頭，剛才走得快，她額頭上有一層薄薄的汗，在陽光下像閃着晶瑩的光，烏黑剔透的眼眸無辜純然地望着他。

林敬馳内心卧槽了一聲，一時間都忘記自己想說什麼了。

算了，她這麼可愛，做什麼都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