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29日，正月初七下午，崇德的高三生返校。

“哎，這個寒假放了和沒放一樣。”寝室裡，打開行李箱正在整理東西的徐樂薇說道。

“離高考就剩129天了，你就别想假期了，考完放肆玩。”梁芮芝安慰她，抖了抖手裡的被子，“菡菡，你幫我捏着這兩個被角好嗎？”

“好。”程菡已經套好被套，快步走過去幫忙。

徐樂薇還在惆怅：“這麼快啊，說實話我不想這麼快，我都沒準備好，萬一考砸了本科都考不上怎麼辦，我爸媽肯定傷心死。”

“不是怕他們罵死？”

“也怕，但更怕他們失望傷心，你不知道我當年考上崇德，我媽開心得兩天兩夜沒睡覺，走路都唰唰帶風，要是我在崇德讀了三年還沒有以前不如我的那些同學考得好，我媽肯定覺得很丢人，”她越說越灰心喪氣，一屁股坐在攤開的行李箱裡，“早知道當初也和戴玥一樣學個藝術什麼的了，高考分低不少。”

“别想了，人家文化課錄取分是低一些，但要藝考也不簡單，假期也要集訓，還要四處跑去參加比賽，花錢又花精力，你覺得她那條路簡單，是因為你沒親自走過她的路，可能走了，你又會覺得還是正常參加高考好。”

“也是，”徐樂薇歎了口氣，“那你說有哪條路比較好走？”

“沒有，”這回是程菡回答她，“高考沒有捷徑，所以别想那麼多了，你要是擔心考不好，我可以去和張老師說把你換過來和我做同桌，平時我做什麼你做什麼，你要是不認真我會提醒你。”

“咳咳~不用了吧，鄒芃天天監督我。”

梁芮芝：“她監督你沒什麼用吧。”

“那個......菡菡，你和林敬馳和好了嗎？寒假的時候他還來找我，問你老家在哪？我說我也不知道，他後來去找你了嗎？”

“沒有。”程菡不想多提及他，或許她有逃避的心思，她發現自己很不擅長處理感情問題，一旦發生矛盾陷入僵局，她甯可一直僵着也不想去主動解決，還有就是她發現自己正在對林敬馳失去“濾鏡”。

曾經，隔着人群仰望他的時候，她覺得他千般萬般好。

沖動是少年血性，幼稚是率真純粹，懶散是松弛，張揚是不拘小節，就連理不清的桃花也是他有獨特的人格魅力。像極了曾經楊靈讓她看的一本校園文裡作者拼命加諸在男主角身上的濾鏡，讓她像女主角一樣不斷沉淪在這個濾鏡裡的“他”。

當然，她和女主角還是有不同的。

女主角隻是被作者禁锢在筆下的工具，要她乖巧就乖巧，要她忠貞便忠貞，她愛男主是一道被設定好的程序，無論遭受怎樣的委屈，傷害，甚至背叛，她永遠都沒辦法違背這道程序。

可自己不同，自己是活生生的人，有自主的想法，有支配自身行動的自由，一旦林敬馳帶給她的負面情緒多過正面，她便會重新審視這段關系來考慮之後的選擇和行動。

所以自己對他的濾鏡消失也不算自己的問題吧，現實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和喜怒哀樂，沒有人有義務舍棄自己的感受永遠包容另一個人。

一定不是她的問題，是林敬馳變了。

或者說他沒變，他可能一直是這樣的，以前自己對他的濾鏡有一部分也來源于距離，隔得遠了像霧裡看花，朦胧美好，但失真。

現在走近撥開那層迷霧，才窺見真面目。

所以她暫時還是先逃避吧。

離高考隻剩一百多天了，這最後的臨門一腳，自己不能因為别的事分心。

“菡菡，想什麼呢？”沉思着，肩膀被徐樂薇拍了拍。

“沒什麼。”她回神，幫梁芮芝抖了抖被子，坐回自己床邊。

徐樂薇：“你也别因為這個太煩惱，戴玥雖然和林敬馳認識的久，但林敬馳肯定還是覺得你更重要，不然他不會來向我們打聽你，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和戴玥掰了，就等着找你和好呢。”

聞言，程菡沒有說話。

徐樂薇和梁芮芝對了個眼神：“對了，你們寒假有沒有出去玩啊？”

“這麼幾天能去哪玩啊，就和我爸媽走了下親戚，走親戚還不如來學校上課，一見面就問我預計今年能考上哪個大學，我不回答還不禮貌。”梁芮芝說。

“我也最煩走親戚，我爸媽還每年都要我去，說我不去他們給出去的紅包收不回來，不過今年我哥回來了，真的好久沒見他了。”

“你有哥哥？”

“堂哥啦，我小時候最喜歡和他一塊玩了，後來我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我大伯和大媽離婚了，他和我大媽搬去湖北我們就沒再見過面，所以這次見到他真的好意外，他還給我了一個大紅包，私下給的，可以不被我媽收繳。”徐樂薇嘿嘿笑了聲，從行李箱底層翻出一個紅包袋，肉眼可見的鼓。

梁芮芝：“這麼多，羨慕了！”

“等周露她們來了，請你們一起去食堂吃晚飯，想吃什麼随便打，飲料也随便喝，吃完我們再去超市買零食，”徐樂薇闊氣說，“對了，菡菡，你今年去拜年了嗎？”

“沒有，我爸媽去就行。”和她們不同，程菡拜年走親戚沒有紅包，唯一收到的紅包是程國兵三十晚上給的，錢不多，圖個吉利。不過今年她還收到了另一個紅包。

前天，她和李恩道别後回到家，一開始沒有拆李恩給她的那袋東西，到了晚飯點，外面天冷，又淅淅瀝瀝地下起雨，她懶得出門于是去那袋東西裡找點吃的，然後就在裡面發現了一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