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公子扔了個針線笸籮給嬌圓,裡面有各色絲線。
“在我面前補好它,我便可以答應你一件事。”嬌圓聞言正驚喜萬分地想說把娘親的繡品還給自己,緊接着青雀公子戲虐的話語卻讓她撅起了嘴氣憤不已,“除了拿走《嬌圓圖》。”
青雀公子看着嬌圓被自己耍弄得氣鼓鼓,眸中淺笑一閃而過。
“你這人真是卑鄙,話一次就說完,為何要分兩下裡說。”嬌圓滿目鄙夷看着青雀公子,她實在是不喜眼前這個人,甚至可以說是厭惡。
“不許騙人,這次如若還騙我,我便不會再信你了。”信字在嬌圓口中尤其地咬牙切齒。
“一炷香時辰,過期不候。”青雀公子也不看嬌圓,亦自言自語道。
嬌圓一聽,忙拿起針線熟稔的縫補起來,繡花針在她手上如同利器閃着光芒,上下翻飛一氣呵成,勘稱繡界的絕世武功亦不為過。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衣衫就提前補好了。
嬌圓亦毫不客氣地站起身來将衣衫向青雀公子扔去,衣衫鋪天蓋地落在了青雀公子頭上,将他裹了個嚴嚴實實。
青雀公子從臉上輕輕扯下衣衫一角,看模樣倒也沒生氣,隻是拿起衣衫仔細尋找嬌圓縫補的痕迹。
果不其然,青雀公子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隐約發現補痕,這次痕迹比上次還難以甄别。
“你說吧,有什麼事想做?”青雀公子這次還算是言而有信。
“你既然不願意把《嬌圓圖》還給我,那我便每日到你書房中去看一次。”嬌圓不假思索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還挺會算計,我隻說答應你一件事,你每日都來,那是多少件事了?你為何要看那圖?”青雀公子沒想到嬌圓表面看上傻乎乎,實則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我沒有算計,隻是想看着這圖,當初也是你答應幫我搶下的,我才願意做你的奴仆,是你出爾反爾在先。”嬌圓覺得青雀公子又想抵賴,不由得說話口氣重了些。
“我隻是答應幫你搶到它,并沒有說一定要歸還于你,何來出爾反爾?”青雀公子言辭犀利,嬌圓沒有絲毫招架之勢。
青雀公子站起身來,走到嬌圓身邊,居高臨下道:“不管怎麼說,這《嬌圓圖》現在我手裡,你若想要得到它,必須經過我的允許,你可知道私拿貴重物品那可是要被送去官府。”說到這,語氣中不免帶了幾分威脅之意。
嬌圓擡眼瞪去,對上青雀公子那張清冷卻又帶着稍許打趣的臉,眼眶突然有些酸澀,随即垂了眸,掩去情緒。
“我是不會偷東西的。”嬌圓對青雀公子這句話抵觸很大,她低着頭皺着眉,不由地提高了聲音。
青雀公子收斂起他那一臉揶揄相,注視着嬌圓微微紅了眼眶,有些晦暗不明的神色在眸中流轉。
“你補一次衣衫可看一次,補十次衣衫可看十次,可也沒有那麼多破衣衫需要你縫補。不如你每日灑掃清潔,端茶送飯……負責本公子的飲食起居,倒是可以考慮考慮。”青雀公子的神色不由得柔和了些。
嬌圓搖搖頭渾身都是拒意道:“可我不會做那些,萬一做不好,你又要餓我肚子關我進柴房。”
青雀公子怔愣了一下,原來是在這裡等着,這丫頭還真是睚眦必報的性子。
“不會可以學,認真學定不會受責罰,如若偷奸耍懶必重罰無疑。這可是個機會,說不定一會兒本公子就改變主意了,到那時你再想看那圖可就沒那麼容易了。”青雀公子深知《嬌圓圖》對嬌圓的重要性。
“好是好,可空口無憑,上回你答應我的就沒有兌現。今日之事要白紙黑字寫清楚,以防你反悔。”嬌圓覺得被青雀公子騙過一次,現下需謹慎些。
青雀公子臉色有些不似之前柔和了,他沉聲道:“本公子向來言出必行,之前隻答應幫你搶,并未答應過定會給你,這件事還要本公子說多少遍?如若不願,那就當我沒提過此事。”
嬌圓見他已有怒意,也罷,被此人騙過一次怎還能再信,大不了日後再慢慢想辦法。
打定主意,她便擡頭冷眼看着青雀公子道:“你若沒别的事,我就出去了。”說罷,毫不猶疑地轉身就朝房外走去。
青雀公子見嬌圓擡腳要走,不急不慢道:“你可想好了。”
見嬌圓停住了腳步,便知她有些猶豫,“過來磨墨。”
嬌圓一聽磨墨,那就是願意立字據了,便三步并做兩步跑到桌前,磨墨,她最會了。
以前姐姐畫樣圖,總叫她磨墨的。
她挽起袖子,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臂,抓着墨石,沒想到是塊好墨,細膩柔滑,手指不停地在墨石上摩挲着。
“你還懂墨?把衣衫蓋好。”青雀公子察覺到嬌圓的小動作,眼神不由得落在她那瑩白肌膚上,沉聲提醒道。
蘭語嬌拉了拉衣袖,微微笑道:“我以前常給姐姐磨墨,她喜用松煙墨,你這個看着不像。”看她落寞的神情應是想起了家人。
青雀公子目光有一瞬停滞,眉角微微上挑道:“這是上好的油煙墨,你姐姐喚做什麼名字?”
嬌圓并未發現青雀公子神色中的異常,若無其事答道:“蘭語柔。”
青雀公子聞言眼神立刻變得十分冰冷,眸光凝重望着嬌圓,“以後除我之外,無論任何人問起你的過往,你隻需回答不記得了,記清楚了麼?”語氣中的森冷令人不容置疑。
嬌圓聞言有些心懼,便點點頭,但又心有不甘地追問道:“為何要騙人呢?”
“想活命隻能如此,除非你告訴我,你很想死那就隻管說,無妨。”青雀公子偏着頭,湊近嬌圓耳邊漫不經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