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銀光便在他的手中劃過,接着是火苗燃起,灰煙随着呼吸飄散,白芷并不抽煙,但他的兜裡總是會有洛陽需要的東西,洛陽的手指鑽進他的掌心,就那麼霸道地拿走了白芷手裡的煙機,他低下頭觀察着手中的那抹銀色,就望見這東西是一管精緻細長,通體流銀的火機,印刻着太陽的花紋,單單看去,幾乎像是某種藝術品。
“這東西真不錯。”洛陽伸手彈開蓋子,一縷火焰就在他面前搖曳,他的語氣驚豔,下一秒就順走了他的打火機:“我的了。”
白芷縱容地看着他,望着他興緻勃勃的樣子,白芷的唇邊始終噙着一抹淺淺的笑,他突然示意洛陽低下頭,下一秒,男人從洛陽的衣服裡摸出一根煙,将尾部靠近洛陽的煙頭,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壓近,白芷細密的睫毛如蝶翼般扇動,在剔透的金眸上投下陰影,而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兩雙金眸在空中迎面而撞,雙方的眼中都映出彼此的臉,白芷深深地看着他,伸出手壓制住洛陽的肩膀,那股侵略性不可忤逆地撲面而來,壓制住了洛陽所有似有似無的掙紮。
一縷火花閃過,金發男人才松開手,從口中吐出一口灰霧。
“這很難聞,小太陽。”白芷說:“很辛辣、刺激,長期抽煙甚至可能會導緻你的肺部出現不可逆轉的……”
“好了,閉嘴。”洛陽止住他的話,他有些不自在地扭過頭:“别總是說這些廢話好嗎?這些影響甚至比不上我曾經鍛煉時遇到的傷勢,而且都這麼說了,你自己還抽?”
“我隻是想知道你平時體會到的是什麼味道。”白芷說:“有些苦呢。”
白芷有些不快地皺起淡眉,但最後還是沒把手裡的煙放下,洛陽不理解他為什麼自己跟自己較勁,他又說回之前的話題:
“你需要那個因子,所以你就去搶了紅楓的因子庫?”洛陽實際上并不在意白芷獲得因子,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白芷也有燈塔的一部分管理權,但洛陽不喜歡有事白芷隐瞞他。
但這樣一來,倒顯得洛陽好像要求白芷對他巨細無遺、毫無隐瞞地彙報自己的一切行為似的,這又讓洛陽感到一絲古怪,是對自己行為的茫然,他隻能把這中歸結于自己在關心兄弟,畢竟,白芷也在用這種方式關心他。
洛陽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右手食指上的戒指,接着移開了視線。白芷也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伸出手指,若有若無地撫摸着洛陽的手指,溫暖的指尖在冰冷的戒面上劃過,帶來奇妙的觸感。
白芷輕聲歎息:“戒指一直在戴着呢。”他的這句話沒有讓洛陽聽見,白芷想,真乖。
白芷回答道:“我看不順眼,所以我就這麼做了。”他說:“還需要我告訴你更多細節嗎?”
他低下身,指尖在那枚戒指上輕輕撫過,白芷的聲音清澈有力,像玉石投入清泉,濺出琳琅的回音,白芷從最開始和洛陽遇見他時的樣子似乎毫無改變,仍然是溫和的,一直在洛陽的身邊支持着他,隻是這段時間以來,他給洛陽的感覺變了,變得更強勢,更有侵略性。
而此時此刻,男人便撚滅手中的煙,一頭華美的金發也順着動作流淌過來,他身上的溫度是熱的、暖的,赤熱得隻能讓人想起最狂躁喧嘩的夏日晴天,白芷的呼吸湊在洛陽的耳邊,往他的耳朵裡吹起,仿佛是在暗示着什麼:
“隻要你想,我可以把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告訴你,向你報告,跟你上報我所做過的一切。”白芷說:“你想知道嗎?”
洛陽面無表情地将頭拉遠了些,屁股也往旁邊挪了挪,他說:“不,我不想。”
“哦,好吧。”白芷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可惜,他又說:“所以現在解釋清楚之後,我可以繼續我之前沒有完成的事了嗎?”
他目光灼熱地望過來,而洛陽則感覺胸前被吃口的那一邊仍然傳來灼熱的痛感,泛起陣陣疼意,他直覺這樣下去不是什麼好事,洛陽拒絕道:“不行。”
白芷的聲音一頓,他說:“為什麼?”
洛陽說:“不行就是不行,再說了,哪家好人一回來就湊自己哥們胸口吃飯的。”
白芷似乎有些疑惑、有些震驚,他說:“我不是第一天這麼做了,你現在才跟我說這個?”
“那是因為你之前看上去一副狂躁病發作的樣子!”洛陽也轉過頭望着他,指責道:“你那個時候看上去像是吃不到這口就要發病,就要死了,我為了救你才不得不這麼做,但你現在的狀況看上去很不錯不是嗎?”洛陽說:“我之前是為了救你的命!”
“不,我不好。”白芷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他竭力向洛陽表示他此刻的狀況不佳,身體搖搖欲墜、喉嚨嘶啞難受,未滿足的渴望死死扼住他的心髒,讓他的聲音都開始發疼:“我一點都不好。”
洛陽轉過臉,狐疑地看着自己的摯友,見他一雙狹長的眼眸都竭力睜大了些,硬是顯得圓潤了些,還有些委屈,洛陽抽了口煙,無視了對方的這幅樣子,冷漠地說:“不,我看你好得很。”
白芷深呼吸了一口氣,這一次,他是真的有些不好了。
“因為什麼,你才要這麼對待我?”白芷說:“因為紅楓?”
洛陽心中思索,是因為白芷咬他嗎?還是因為他隐瞞了他一些事,還是因為其他某些連洛陽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原因?但他仍然理不清思緒,思來想去,一口大鍋便狠狠地砸在了紅楓的身上,不過這也是他活該。
“因為紅楓。”
“好。”
白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後,便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洛陽也不知道他去幹了些什麼,他一個人留在基地裡處理着事務,繼續追尋着“白相”的痕迹,那是因子的來源,也是一切幻相世界的源頭,而就在洛陽将事務處理好,并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沙發上看着電視的時候,白芷卻突然回來了。
夜幕漸深,一道高挑的身影從黑暗的邊緣穿梭而過,從黑夜中現出了身形,白芷重新出現在了洛陽的面前,但這一次,他的金發上沾染了不明的血迹,陽光溫暖的氣質變得陰沉了些,剔透的金眸更是微微發暗。
血水從他的衣擺一滴滴滴落到地毯上,從白芷的身上,洛陽嗅聞到了一股混亂甜膩的氣息:那是蛛群才有的味道。
白芷就那樣緩緩走到了洛陽的面前,他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像一隻從野外狩獵回歸,渾身沾染血腥氣息的雄獅。
他又發瘋了。
洛陽聽見白芷用溫柔的聲音詢問道:“現在,我可以繼續吃了嗎?”
洛陽沒有回答,白芷掀起森白的牙齒笑了笑,接着低下身,重新爬到沙發上,掀開了摯友的衣服,片刻後,滿足的吮吸聲從房間内蔓延開來,洛陽沒有說話,隻是調大了電視的音量,蓋住了伏在他的身上,正埋進他胸口的男人弄出的細微聲響。
但在這樣大的嘈雜聲音中,洛陽還是聽見了白芷那伴随着歎息聲傳來的疑問:
他這樣問道:“我們現在……到底算是什麼關系呢?”
洛陽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他陷入了沉思,一邊任由白芷吃着,一邊看着電視,最終,洛陽如此說道:
“我們是最好的兄弟啊,白芷。”洛陽說:“你是我最信任的摯友。”